楊國華
(1)
“香——蕉”老史在課堂上讀，學(xué)生們就跟著念，滿屋子的“香蕉”聲就這樣劃破了山村晨霧。學(xué)校是沂蒙山深處的一個破廟，老史是學(xué)校里惟一的教師，學(xué)生只有
14
個，卻分屬四個級。
(2)
“老師，什么是香蕉
?
”一個孩子從石板疊起的“課桌”后面站起來，他舉了手問這個問題。他的臉蛋兒凍得通紅，猴子屁股似的。他還穿著開襠的棉褲，屁股蛋兒被板凳冰得生疼。
(3)
“香蕉是一種水果，可以吃。”老史回答。
(4)
“像咱村的山楂一樣嗎
?
是圓的嗎
?
有山楂大嗎
?
”孩子繼續(xù)發(fā)問。村里只有山楂能夠吃。
(5)
“大概是吧
!
”老史撓了撓頭，頭發(fā)上馬上沾了些許白白的粉筆屑。
(6)
“老師吃過香蕉嗎
?
”孩子不依不饒地問，另外
13
個孩子也瞪大眼睛看著老史。
(7)
“沒……我也沒吃過……”老史不光沒吃過香蕉，也沒見過香蕉。“連老師都沒吃過。”孩子長嘆一口氣，很失望地坐到板凳上。
(8)
老史回到家中，問自己媳婦，家里還有多少錢。媳婦剛賣了雞蛋，有
10
塊錢，準(zhǔn)備到集上打油吃。“拿來給我，吃過飯，我進(jìn)一趟城。”
(9)
媳婦噘著嘴從褲腰里掏出了手絹兒，一層層打開，把一卷兒毛票兒不情愿地遞給老史。
(10)
到城里有
60
多里路。老史步行到鎮(zhèn)上坐汽車，要兩塊錢，老史心里很疼：媳婦得攢多少雞蛋呢
?
但還是坐了。
(11)
到了城里，一下車，老史就在車站上打聽，有賣香蕉的嗎
?
正
,
好旁邊有賣水果的小販，一聽便樂了，真是土老冒，連攤子上黃燦燦的香蕉都不認(rèn)識
!
他忙把老史叫過來，問老史買不
?
老史這才認(rèn)得啥玩意兒叫香蕉：黃黃的，月牙兒般的，十幾個像孩子一樣擠著，真像學(xué)校里自己教的
14
個娃兒。老史想著想著便笑了。老史問多少錢一斤，小販要一塊五，少一分不賣。老史講了半天價，也講不下來，只好稱了
4
斤。
(12)
老史看天還早，掏出懷里的玉米餅子，向小販討了一碗開水，蹲在車站里吃了。老史兜里還剩下兩塊錢，他舍不得花了，心想又不是不識路，干嗎還要瞎花錢坐車
?
走著回去吧
!
省兩塊錢給媳婦買個頭巾，他就去市場給媳婦買了頭巾，便走著回家了。
(13)
冬天天黑得早，走到
40
里地的時候，天就漸漸黑了。還有十多里山路呢，老史很著急，不覺緊跑起來。等村里人掌燈吃飯的時候，老史才瞧見村里的燈火。山路曲曲折折，天又黑，老史一腳踩空，跌了一跤，頭正磕在石頭上，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14)
老史醒來的時候，覺得頭疼，睜開眼一看，媳婦正在油燈下哭，見他醒了，忙給他蓋了蓋被子。“香蕉呢
?
”老史忙問。“在這兒呢
!
你連命都不要啦
!
”媳婦心疼他。見香蕉好好的，老史就放心了，忙從懷里掏出頭巾給媳婦。媳婦破涕為笑，把頭巾蒙在頭上對著鏡子照，不一會兒又哭了……
(15)
第二天早上，老史還沒起，一睜開眼，嚇了一跳，
14
個學(xué)生都站在床前，手里提著雞蛋、紅糖之類的東西。那個孩子哭著揉眼，“都怪我，老師。”老史把孩子叫到身邊，用手給他把淚擦干，然后，從床頭上把香蕉拿出來，一支一支地掰給學(xué)生，自己也拿了一支，笑著對孩子說：“老師不知道怎么能教好學(xué)生，今天，你們都知道什么是香蕉了吧
!
來，一人一支，咱們一塊兒吃。”
(16)
說完，老史便把香蕉塞進(jìn)嘴里，學(xué)生們都打量手里那黃黃的、胖胖的、月牙兒一樣的香蕉，學(xué)著老史的樣子，把香蕉塞進(jìn)嘴里。每個人嘴里都澀澀的，不好吃。老史對學(xué)生說大概香蕉就這味兒吧
!
你看，城里小販多坑人
!
雖然不好吃，學(xué)生們都吃下了。孩子們眼里盈著淚，不知是不是澀的……
(17)
后來，那個提問的孩子走出了大山，考進(jìn)了城里的學(xué)校；再后來，他又考進(jìn)了一個更大的城市的一所大學(xué)。他早己知道香蕉是熱帶植物，是一種剝了皮才能吃的水果。他去了南方，在香蕉樹底下照了一張照片，咧著嘴笑，頭頂一掛碩大的香蕉。他把照片寄給了老史。
(18)
那個孩子就是我。
1.
說說老史是一個什么樣的老師。
(2
分
)
2.
仔細(xì)閱讀⑴⑵兩段，簡要概括老史和他的
14
個學(xué)生的生活環(huán)境和生活狀況。
(2
分
)
3.
在下面的空格內(nèi)把選文的寫作思路補(bǔ)充完整。
(2
分
)
4.
第⒁段畫線句子中老史媳婦“哭——笑——哭”反映了她怎樣的內(nèi)心活動
? (3
分
)
(1)
在油燈下哭：
(2)
破涕為笑：
(3)
不一會兒又哭了；
5.
結(jié)合上下文說說第⒃段畫線句子“那黃黃的、胖胖的、月牙兒一樣的香蕉”的表達(dá)效果。
(3
分
)
6
．選文語言樸實(shí)無華，情感真摯動人。請找出選文中最令你感動的語句或語段，說一說感動你的理由。
(3
分
)
答案：
1
．答對意思即可。老史是一個熱愛教育事業(yè)
(
本職工作
)
的老師，雖然貧窮但為學(xué)生可以付出一切。
(
只答老史是一個愛學(xué)生的老師，扣
1
分
)
2
．閉塞、貧窮
(
或落后、貧窮，意思相同即可得分，如果答案中出現(xiàn)“愚昧”一詞扣
1
分
)
3
．老師
(
老史
)
教“香蕉”
老師
(
老史
)
買香蕉
4
．答對意思即可。
(1)
她心疼老史。
(
答“老史用
10
元錢買了一堆‘沒用的東西’，還受了傷，讓她難過”也可得分
) (2)
老史惦記著她，讓她欣慰。
(
答：老史沒有生命危險，又給她買了頭巾”也可得分
) (3)
她被老史感動。
(
或老史心中有學(xué)生有媳婦，唯獨(dú)沒有自己；或她既感動又心疼也可得分
)
5
．答對意思即可。運(yùn)用擬人、比喻等修辭方法描寫香蕉的誘人可愛得
1
分，與下文的“澀澀的”形成鮮明的對比得
1
分，增強(qiáng)了文章的感染力得
1
分。
6
．言之有理即可。比如，第
(2)
段表現(xiàn)了學(xué)生強(qiáng)烈的求知欲。第
(9)
段老史雖家境貧窮，但對學(xué)生慷慨無私。第
(11)
段老史心中只有學(xué)生
(
愛學(xué)生
)
。第
(10)
段老史心中想著學(xué)生，唯獨(dú)沒有自己。第
9
段老史愛學(xué)生，學(xué)生也愛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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