璜大奶奶是個尊稱,是賈璜的正房,而賈璜多半是寧國公賈演的后人,是賈代化某個兄弟的長房長孫,不過書中沒有交代清楚,也不重要,自不去深究。
這個璜大奶奶本姓金(下文中統(tǒng)一稱金氏),其兄娶妻胡氏,得一子學(xué)名金榮,不過兄長去的早,留下了孤兒金榮跟著寡母胡氏度日。
按說金家這樣的小門小戶的人家,兒子金榮長大了自然該去當(dāng)個差,賺些日月,如果跟對主子,興許還能謀個出路。不過看起來金寡婦胡氏不甘于此,她和李紈一樣心性高,指望自己的兒子能夠進學(xué)讀書,將來能夠多些機會。好在胡氏和金氏姑嫂關(guān)系不錯,金氏出面求了鳳姐,爭取到了一個附讀名額,金榮于是去賈府家塾上學(xué)了。
這天,金榮因打擾秦鐘和香憐的私語而引發(fā)糾紛,最后因?qū)氂駧椭冂,金榮不得已給秦鐘磕頭賠禮,但是心中卻是不服,被母親胡氏知道后一通責(zé)罵,金榮知道如果要去上學(xué),這口氣不得不忍下了。
胡氏雖然罵住了金榮的不服,自己卻沒忍住,到底還是叨咕給了小姑子金氏聽。
第十回 金寡婦貪利權(quán)受辱 張?zhí)t(yī)論病細窮源
我們就從這里開始分析。
一。胡氏和小姑子的關(guān)系
胡氏和小姑子的關(guān)系還是不錯的,小姑子肯為侄兒附學(xué)的事情去求鳳姐,就是一個例子。這種良好的姑嫂關(guān)系一般有兩個決定性因素:兄妹關(guān)系好、嫂子不小氣。從書中不多的描寫可以看出,胡氏是個有見識的人,當(dāng)兒子受了委屈時,到底是替兒子出氣還是讓兒子繼續(xù)讀書,胡氏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但是一轉(zhuǎn)臉背著兒子金榮,胡氏也是滿腹委屈,不由得向小姑子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顯然是個心直口快的人。
金家哥哥去世得早,胡氏帶著金榮生活,其境況顯然不如賈府旁支賈璜夫妻,這金氏出來,得坐著車、帶著婆子的,挺講究排場的。這是胡氏做不到的。因而這對姑嫂之間的關(guān)系是,金氏錢財多些、胡氏仰仗金氏多些,而這金氏因著哥哥的關(guān)系,對金榮也挺看待的。
二。金氏和尤氏、鳳姐的關(guān)系
賈珍是寧府的長房長孫,又是族長,但是作者生活的年代,家族內(nèi)部是長幼有序、等級森嚴的,寧府的老爺賈敬不理家務(wù),榮府的賈母輩分高出賈珍兩輩,因此,即便賈珍是族長,族中大事很多卻是在榮府定。金榮附學(xué)的事情在鳳姐手上正是一個例證。
賈璜是賈珍賈璉一輩的堂兄弟,金氏“時常到寧榮二府里去請請安,又會奉承鳳姐兒并尤氏,所以鳳姐兒尤氏也時常資助資助他”,也就是說,金氏是有求于鳳姐、尤氏的。
三。金氏為什么要興師問罪?
聽到寡嫂胡氏“提起昨日賈家學(xué)房里的那事”,從頭至尾、一五一十地說了,金氏“怒從心上起”,立刻決定去寧府找珍大奶奶和秦氏評理。為什么呢?
第一。胡氏轉(zhuǎn)述金榮的話中將秦鐘香憐描寫得十分不堪,而金榮本人在其中就是一個受氣包style。金氏覺得金榮在學(xué)里受了委屈,作為姑姑來說,有著義不容辭的責(zé)任幫助出頭;
第二。金氏火急火燎地要去寧府找尤氏、秦氏說理,也是要在胡氏面前展示自己體面的意思。
四。金氏為什么會偃旗息鼓?
作者借尤氏的口描述了金氏的情緒變化,分成三個階段,先是著惱的氣色、后來漸漸平和、最后轉(zhuǎn)怒為喜而去。什么原因使得金氏不戰(zhàn)而屈己之兵?
看書中的描寫,金氏到寧府后,尤氏接待了她,和她聊了兒媳婦秦氏的三件事:
第一。秦氏生病了,還挺重;
第二。尤氏自己對秦氏疼愛有加;
第三。秦鐘到姐姐那里哭訴,秦氏心情大不好。
而“金氏此來,原要向秦氏說說秦鐘欺負了他侄兒的事,聽見秦氏有病,不但不能說,亦且不敢提了。況且賈珍尤氏又待的很好,反轉(zhuǎn)怒為喜,又說了一會子話兒,方家去了。”這里面,核心的一句話把金氏偃旗息鼓的原因點明了,就是:“賈珍尤氏又待的很好”
金氏在初聞寡嫂轉(zhuǎn)述言語的時候,確實是非常生氣的,想著平時尤氏待人挺和氣、秦氏挺懂規(guī)矩,自己就打算出面去找尤氏秦氏討個公道。
幸虧當(dāng)年沒有手機,不能當(dāng)場打電話發(fā)作,及至金氏到寧府,氣也已經(jīng)消了一大半了,冷靜下來后,就會想起賈珍尤氏對她的好處,非,F(xiàn)實的問題是,她愿不愿意為了侄兒的愚蠢而失去自己的利益。答案是清楚的,金氏其實并不關(guān)心自己的侄兒有沒有得到公正的待遇,就算是自己的親人受了委屈,也不如自己的利益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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