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靈玄妙的風(fēng)花雪月,猛地過渡到天蒼野茫的狼羊犬獵,一下子沒回過神來,還以為是穿越了。竹笛嘯成了聲震九霄的嘶嗥,海濱凝成了危機四伏的雪谷,象牙球轉(zhuǎn)成了套馬桿,香魚化作了黃羊肉⋯⋯陳陣從皇城根兒走向了蒙古包,而在某個時空,郭靖卻從大草原走到了張家口。 作者卻沒留給我足夠的時間來調(diào)整時差,一翻開,就是一場大戰(zhàn)將臨。 這是一場狼和羊之間的大戰(zhàn),又是一場保護土地捍衛(wèi)自然的大戰(zhàn),而在這場大戰(zhàn)里,狼羊的角色卻跟我們從小習(xí)慣的正邪迥然不同,餓狼成了正義的使者,而吃草的羊,卻是惡魔的化身。又是一個顛覆性的穿越。我的時差徹底凌亂了。 沒等我緩過神來,戰(zhàn)事已畢,而最終的勝利者,不是黃羊,也不是狼群,卻是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故事?lián)Q了一個時空再一次上演,看著牧民大車小車地推著黃羊去供銷社換錢,買半導(dǎo)體、買毛氈子、娶媳婦兒⋯⋯我卻一點兒也歡樂不起來,我在想狼。
書摘1:“狼最怕槍、套馬桿和鐵器!
“當、當⋯⋯”
“鋼鐙擊出鋼錘敲砸鋼軌的聲音,清脆高頻,震耳欲聾,在肅殺靜寂的草原上,像刺耳刺膽的利器刺向狼群。對于狼來說,這種非自然的鋼鐵聲響,要比自然中的驚雷聲更可怕!
這是作者第一次遭遇狼群,一個人。準確說,應(yīng)該是一人,一馬。而他們面對的,是一大群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猛狼。 這時候,人的渺小感、絕望感已經(jīng)讓作者魂魄出竅,之所以還能端坐不動,全賴那匹同樣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大青馬。不得不承認,在自然界,每一種生物都是靈性十足的,在天災(zāi)面前(遇上狼群對一個文弱書生而言應(yīng)該算天災(zāi)了吧),人類并沒有自己所標榜的那般淡定聰明,骨子里的欺善怕惡,在這一刻顯露無疑。反而是馬,我們平時任意使喚、驅(qū)使甚至鞭撻的畜生,它不可能讀過《三國演義》,不可能學(xué)過空城計,卻于一種本能,讓它對群狼裝作視而不見,馱著那個已經(jīng)嚇尿了的臨時主人,大搖大擺地走向狼群。這還是一匹馬嗎?還是真正小白龍的化身? 那一刻,大青馬帶著悲壯的睿智折服了我,我為人類感到羞愧,羞愧于我們的夜郎自大,睥睨萬物,偏又著實無知。想想那些平時被我們從不放在眼里的動物吧,蜜蜂的蜂房是建筑家眼里的奇跡,青蛙可以預(yù)見到地震的來臨,螞蟻熟知天象,懂得未雨綢繆,就連我們以為老實巴交的馬,關(guān)鍵時刻也明了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的兵家之道,他們平時的默然,是否只是一種洞察一切的慈悲,人類看不起這些食物鏈塔基上的生靈,他們卻深知,塔尖雖自以為然,其實最是脆弱,一旦塔基離散,塔尖將立刻土崩瓦解。他們明白這道理,卻效法大地,厚德載物,任自以為是的人類踏著虛浮的步子載歌載舞。 這是作者在大戰(zhàn)之前插敘的一段小戰(zhàn),就像大餐前的一道開胃菜。他想要表達的,固然有馬的智慧,更多是關(guān)于狼的。 群狼看見在一人一馬施施然走過來,全然無視他們的存在,就像一群劫匪看到一個小孩抱著一大盆百元大鈔朝他們走過來一樣,猝不及防,竟是懵了。條件反射便是覺得此事有詐。狼性多疑,若用正面語言來形容,則是謹慎,他們不會為了這一點塞牙縫都不夠的食物而搭上中計被伏的風(fēng)險,卻又不甘心甜點在眼前晃蕩,狼王一個眼色,便有消息狼立刻出發(fā),去到高處?望,探得虛實。若是司馬懿當年看到這一段,以狼為師,也找個探子去看看,估計也不會發(fā)生“死諸葛氣死活司馬”的悲劇了。 眼看空城計將被識破,人類終于被激發(fā)出最大的潛能。人和動物相比,最大的區(qū)別是前者會制造并使用工具,而這些非自然的東西,槍、套馬桿、鐵器、捕狼夾⋯⋯對于狼而言,則是完全未知的東西。在這一點上面,至少狼和人類是相同的,對于未知的都充滿了恐懼。于是,作者憑借一對馬鐙,竟嚇跑了一大群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狼,而他坐下的馬兒也是機靈,抓住時機一陣狂跑,唯恐狼群回過神來。 這只是一場開胃戰(zhàn),連血都沒有看見一滴,但這其中險惡詭譎,卻絲毫不亞于一場大戰(zhàn),任意一個環(huán)節(jié)稍有不對,戰(zhàn)爭的結(jié)果就會被改寫,恰是對昨天那八個字做出了最精準的詮釋??“時時可死,步步求生”。
書摘2:“農(nóng)耕民族可能早已在幾十代上百代的時間里,被糧食蔬菜農(nóng)作物喂養(yǎng)得像綿羊一樣怯懦了,早已失去炎黃游牧先祖的血性,不僅烈性無存,反而成為列強獵取的對象。”
“打仗,光靠地廣人多沒用,打仗的輸贏,全看你是狼,還是羊⋯⋯”
狼羊大戰(zhàn)終于開始了。 不得不說,在那片天低草肥的土地上,狼是得到了騰格里(蒙語:天)的最大眷顧,給了他們強健的體格,群體的力量,更關(guān)鍵的是一種凌駕于眾多生物之上的智慧,這種智慧是天賦的,就像一道乾卦,在這場戰(zhàn)爭里一展無遺。 智慧的最初是忍耐。如乾卦的初九:潛龍在淵!袄侨簩@次打圍的機會非常珍惜,它們圍獵的動作很輕很慢。只要羊群中多了幾只抬頭?望的公羊,狼群就會伏在草叢中一動不動,連呼出的白氣都極輕極柔!弊髡叨家呀(jīng)幾度失去耐性,而狼幾乎“像死狼那樣的死在那里。半天過去了,它竟然一直保持同一姿勢”。 顯然,狼群這樣做,不是為了放棄,而是在等待一種最好的時機。這方面,他們似乎也像是學(xué)了《易經(jīng)》,明白時機的重要性。一頭狼,若是只身追一只黃羊,單憑速度是絕對不可能追上的,就像烏龜追不上兔子,但龜兔賽跑,烏龜也不是絕對不能取得勝利,比如,兔子中途打了個盹兒。狼羊賽跑也是一樣,只可智取,不可力敵。狼是洞察時機的高手,它會等,但不是等黃羊打盹兒,因為他們就算打盹兒也是極為驚醒的,稍有風(fēng)吹草動就動如脫兔。狼等待的時機是黃羊天明前想撒尿的那一瞬,猛地沖出去,黃羊來不及撒尿拔腿就跑,會在路上顛破尿包而亡。由此可見,狼的忍耐力和對時機的把控力有多么強大。 智慧的第二點在于布局。狼在等待的時候也沒閑著,如乾之二九: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他們開始有了動作。什么動作,就是布局,從三面形成包圍圈。 為什么只有三面?這也是狼的智慧,懂得借勢。打仗都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狼掌握了天時(替天行道),也觀察了地利,留出來的一面通往一處絕路,那是一個隱藏著死亡陷阱的雪谷,黃羊突圍過去,唯有死路一條!耙婟堅谔,利見大人”,這個雪谷就是狼群的“大人”。之前也聽說過一個類似的故事,說古代有一個部落的人擅長捕鹿,方法就是將鹿群包圍之后,留下一個唯一出路,而出路的盡頭便是一處絕壁懸崖,鹿群以最快的速度沖上去,待發(fā)現(xiàn)無路可走,已經(jīng)剎不住車,紛紛墜崖而亡,好像那個懸崖后來就被命名為“鹿回頭”,取警醒后人之意。 智慧的第三點在于狼高度的謹慎心和紀律性。乾之三九:“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當狼群在收緊包圍圈的時候,它們是極度謹慎的。一切行動的前提都是不能被羊群察覺,在這種前提下,步步接近。這讓我想到我們小時候的一種游戲,也和狼有關(guān)。一人在前面扮演老狼,后面一群“小羊”跟著,嘴里問:“老狼老狼幾點鐘?”“老狼”回過身子答時間的時候,所有“小羊”都不能動。這也是同樣的情況,只是角色完全調(diào)轉(zhuǎn)了,但凡羊群稍有防范,狼就得裝死,跟邱少云一樣。打死不能鬧出動靜。正是基于這樣的“夕惕若”,才能實現(xiàn)最終的“厲無咎”。但這樣的“夕惕若”,人尚難以做到,何況狼?但它們的確做到了,一頭狼做到這一點或許不難,一群狼要做到這一點,那所依靠的組織紀律性則是相當?shù)母吡。反觀我們?nèi)祟悾叩侥睦锒家桓C蜂大聲喧嘩,給自己尋找若干理由,想要凌駕于規(guī)則之上,再度羞愧。 就這樣,三面包圍圈漸漸縮小。時機也終于來到??整個羊群都被肥美的青草撐得要扶墻而出了。狼群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獵物,羊群慌不擇路,被逼往絕處。但黃羊中也不乏智者,意識到潛在的危險,竟不退反進,于絕處求生,它們用自己尖利的角沖出一條血路,帶領(lǐng)羊群突圍。而狼王一夫當關(guān),卻放走了為首的幾頭黃羊。 這就是狼的第四點智慧,知取舍,避鋒芒,不與死士硬碰硬,避免不必要的損失,收放自如,保存實力。這就是乾之四九:“或躍在淵,無咎。”做出選擇,把任漫出來的水流出去,以保全更多的收獲。當那幾頭斗志最猛的黃羊放過去,剩下跟在后面的烏合之眾可沒那么好運氣,包圍圈再度合攏,等待他們的唯有死亡。 這四點智慧,看起來輕松,要是真的執(zhí)行起來,哪怕只用上其中一點,也足以媲美一個卓越的軍事家。如此看來,狼是在堪稱最完美的軍事家,它們的策略已經(jīng)成為一種藝術(shù),人類的用兵之道和狼相比,實在是太小兒科,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以至于草原上的獵人以狼為師,也是人人能征,個個善戰(zhàn)。難怪古時候匈奴、蒙古鐵騎踏遍萬里河山,明開國大將徐達熟讀兵書,在中原勝仗無數(shù),與蒙古軍作戰(zhàn)也是一入草原胡不歸。成吉思汗能把大軍開到紅海,開辟世界上最大的疆域,令紅毛人聞名喪膽也絲毫不值得奇怪了。 有了這樣上天眷顧的智慧,狼能達到乾之五九“飛龍在天”,成為游牧民族的圖騰之物,當是自然。而更難能可貴的是它們一擊得中,并不貪戀,全身而退,把更多的戰(zhàn)利品留給后來者,不至有上九“亢龍有悔”之憾,活脫脫就是老子盛贊的“功成,身退,天之道”。 夫觀狼羊之戰(zhàn),羊之數(shù),百倍于狼,不可謂不多也,其角,可透牛皮,不可謂不利也,其速,疾如迅電,不可謂不快也。然則慘敗于狼,全軍覆沒,幾無余生者,蓋其性也。若羊進食不貪足飽,當無此劫。又或遇襲,不萎頓惶惶,自亂其陣腳,奮起余勇,生未必不可求。古語曰: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即如斯矣。 我們中原地區(qū),故老相傳都是狼惡羊善,狼吃羊是罪該萬死的。但在草原上,這個我們并不熟知但卻真實存在的世界里,狼吃羊卻是替天行道,會得到騰格里的眷顧。仔細想想,關(guān)內(nèi)人對羊的偏愛是不是因為我們農(nóng)耕民族本來就具羊性呢?溫文爾雅,與人無爭,只愿低頭吃草。而關(guān)外人則狼性十足,游牧民族為了求得更大的牧場,桀驁不馴,志在四方。無論是羊,是狼,都是食物鏈中的一環(huán),同樣都是掠奪者,也同樣都是被掠奪者,區(qū)別在于一個食草,一個食肉。那我們憑什么就重肉而輕草呢?被羊吞食的草草,看起來柔弱卑微,卻養(yǎng)活了食草動物這整個族類,被狼吞食的羊,又能帶來多大貢獻?我們總是同情弱小,但理性想來,強大就是罪過,而弱小就該任性嗎?又或者,我們之所以同情弱小,只是因為我們不夠強大,為了保護自己才制定出這樣一個規(guī)則,卻違了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之天道。 何況,表面上的弱者真的就弱小嗎?游牧民族用刀殺人,血光四濺,確乎可怕,但農(nóng)耕民族無毒不丈夫,殺人不見血,不也可怕嗎?游牧民族動刀是為了征服,是為了給自己的牛羊爭奪更肥美的牧區(qū)草場,農(nóng)耕民族動刀則是為了飽口福,是為了做一頓美味的大餐大快朵頤。狼吃羊,是求生,是維護大地之本,且吃飽了便不騷擾人畜;人類磨刀霍霍向豬羊,向牛馬,向雞鴨,甚至猴腦熊掌,魚翅燕窩,是圖一時之快。孰善?孰惡? 善惡之爭且放在一邊,作為農(nóng)耕民族的后代,我們的確如作者所說,早已在幾十代上百代的時間里,被糧食蔬菜農(nóng)作物喂養(yǎng)得像綿羊一樣怯懦了。進化給我們帶來了文明,卻也磨蝕了我們的本能。就像一只在動物園被圈養(yǎng)了若干年的老虎,當有一天終于得歸山林,卻已經(jīng)不知所措。正如數(shù)百年來,我們朗朗背誦著“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可真正面對白肉鮮血面不改色的,可能反而是我們痛恨的胡虜與匈奴,為什么痛恨?無它,懼怕而已。 別說農(nóng)耕民族,就是游牧民族的后代,倘多年融入農(nóng)耕社會,也會失去炎黃游牧先祖的血性,就像滿清,作為后金,他們也曾是馬背上的民族,馬上得江山,但為了不在馬上治江山,逐漸漢化,到最后不僅烈性無存,反而成為列強獵取的對象。我想,若八國聯(lián)軍入華遇到的是鐵木真,是努爾哈赤,我們的歷史又該如何書寫? 所以, 打仗,拼的不是人多,甚至也不僅是兵法,而是拼的一股氣,一懷精神,一腔血性。 “打仗的輸贏,全看你是狼,還是羊⋯⋯”
書摘3:“草原民族捍衛(wèi)的是大族類命??草原和自然的命比人命更寶貴;而農(nóng)耕民族捍衛(wèi)的是小命??天下最寶貴的是人命和活命?墒牵竺鼪]了小命全都沒命!
第一次看到關(guān)于大命和小命的說法,突然有一種毀三觀的感覺。原來我們一直珍而重之的有心跳有血脈的生命都是小命,而被我們屢屢踐踏輕忽的草芥雜根才是自然界的大命。 是啊,人類自以為尊貴,但我們留給天地的是什么?漫天的霧霾、臭氧層的空洞、溫室效應(yīng)、水土流失、燒山開墾、圍海造田、礦藏開采⋯⋯還有無以數(shù)計的濃煙、污水、垃圾、化肥,更別說光污染,聲污染,每一天都有物種因為人類的存在而永遠的消失,仔細想想,除了傷害,我們對這個世界什么也沒做。 老天是有眼有心的,既生黃羊傷害大地,便生狼以克之。同樣,當人類的罪惡累積到像黃羊一般,便會有別的物事將替天行道,頻發(fā)的地震、海嘯、火山等災(zāi)難,我理解為是老天在表達他將震怒的預(yù)兆,若是一卦,已是陰爻漸盛而陽數(shù)將盡,可笑人類尚不自知,愈加瘋狂。 西方有一句名言:“若要一個人滅亡,必先讓他瘋狂。”東方也有一句名言:“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我們現(xiàn)在就像那群正在吃草的黃羊,不知足地瘋狂掠奪著,安樂享用著,渾然不知包圍圈已經(jīng)收緊了。圍殲將在何時展開?一世紀?一甲子?十年?一年?或是⋯⋯下一秒? 雖然不知道那一刻還有多久,但我知道??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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