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埃及]
邁哈穆德·
臺木爾
【閱讀導航】
愛，人世間最神圣最金貴的字眼，你滿身淡雅，醇香滋懷；你使天地不老，讓歲月永在。在諸愛之中，舐犢情深，更顯人性的崇高與燦爛。小說《父親的悲哀》講述的痛徹心扉的故事，為父愛的天空增添的亮麗的虹彩，歷久彌香，觸人心懷。
【文本閱讀】
過去，我常去我們那兒的一個農莊。認識了一位長者阿薩法，他以紡織為業(yè)。我常去他家拜訪，看他干活。他操作一部簡陋的織布機。我每次去，他都熱情歡迎，并給我端上一杯自產的咖啡。他精神矍鑠，口齒伶俐，胡須整齊，頭發(fā)斑白。他的妻子已去世多，給他留下一個兒子——
他唯一的親人。阿薩法傾心培養(yǎng)兒子，教他紡織技術，直到他嫻熟此業(yè)，成為他最得力的助手。他的兒子體健形美，身強力壯，聰明伶俐，活潑可愛。父親對他百般憐愛，經常在別人面前如數家珍般地談論他的優(yōu)點。
一次，我象往常一樣去那座農莊，一則駭人聽聞的消息令我心驚膽戰(zhàn)——
他兒子給火車軋死了。我趕緊到阿薩法家，對他的不幸表示慰問。他接待了我，并象往常一樣給我端了一杯自產的咖啡。但此時的他如同一臺沒有靈魂的機器，他面如土色，毫無表情，講話時吞吞吐吐，異常吃力，似乎搜腸刮肚也難找到合適的話題。我由衷地安慰了他幾句，他只是簡單地應了幾聲。臨走時，我默默地抓著他的手深情地握了很久很久。
過了幾天，我再次去田莊，一提到阿薩法，人們便告訴我：他近來深居簡出，很少能見到他。在一種無形的力量的驅使下，我去看望了他。和他呆在一起時，我發(fā)現他明顯地消瘦了，臉色蒼白，表情凄苦，話也少了，干巴巴的，問一句，答一句。
墻角里織布機一聲不響地蹲在那兒，房間猶如廢墟，死氣沉沉，充滿了荒涼和沉寂的象氛，恰似一座無以掩尸的荒墳。
一次，他來看我，喝了點咖啡后，他抬起頭問我：“
你說死在火車下的人會有什么感覺?
他一定很疼吧?”
我心中猛地一驚，我想竭力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慌，但很快就發(fā)現這無濟于事，于是只好對他說：“
我想那時他是毫無感覺的，因為人死得別特快。”
他提高了嗓門，肯定地說：“
一定非常疼噢！”
他漲紅著臉，皺紋消失了許多，灰色的雙眼紅潤了，他脖子發(fā)粗，直喘著粗氣。見他這副痛苦的樣子，我也就默不作聲了。我倆默默地相互看著，他漸漸地平靜下來，很快又像開始時那樣無精打彩了。
又過了幾天，我重訪田莊，阿薩法的身體愈來愈壞，瘦成了一副骨架。稍一走動便顯出疲憊的神色。這次，我在田莊住了一周。在此期間，我見過他一次。動身的前一天晚上，我疲憊不堪地獨自躺在花園里，花園里一片沉寂。
阿薩法氣喘吁吁地走了過來，跟我寒喧了幾句后，在我跟前坐了下來。稍息片刻后，他便說道：“
我是來求你……
行嗎?”
我以為他缺錢花，便說：“
行！阿薩法先生，你需要多少錢?”
他驚異地看著我，說道：“
先生，我不需要錢！”“
那你要什么?”“
明天你可以陪陪我嗎?”
他說道。我詫異地看著他，未予答復。他微笑著說：“
我想到外邊去看看，散一會兒步，看看真主的造化，看看我一生只見過一次的那個大城市……
我這個要求過分嗎?”
他平聲靜氣地說著，臉上恢復了往日的神彩。他抓著我的手，急切地撫摸著，說道：“
你不答應我的要求?”
我尚在猶豫，見他這樣，便說，“
如果能使你高興的話，我可以陪你去走走。”
他眼睛一亮，說道：“
我太高興了。”
他只和我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臨走時，他一再向我道謝，并再三要我陪他進城。
次日清晨，我們準備了一輛兩只瘦騾拉的車。頭戴氈帽，身著長衫的車夫先上了車，他右邊放著趕騾用的長而軟的鞭子。我和莊園主上了車，坐著等阿薩法的到來。等了好久，仍不見人。莊園主說：“
我想他不會來了吧，我真怕趕不上火車！”
我回答他說：“
我也是這么想的。”
車剛啟動，我們就聽到了聲嘶力竭的叫聲，扭頭一看，原來阿薩法正沖我們竭盡全力地跑來。他示意我們停車，我叫車夫把車停下。阿薩法跑過來上了車，便象昏迷了似地倒在了座位上，嘴里還；嘟囔著：“
差點沒有趕上！差點沒有趕上……”
我們出發(fā)了，阿薩法漸漸緩過氣來，他竭力和我們攀談，但力不從心，他的話含糊不清語無倫次。他癡呆呆地愣著，顯出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知他是著了涼，還是在發(fā)燒，他的身體不時地顫栗著。
我們終于到了，下車后，我們便向車站走去，到站后，我們坐下等火車。我發(fā)現他面色蒼白，雙唇抖動著。我掏出表看一看說道：“
再過五分鐘，火車就到了。”
阿薩法抬起頭，起身說：“
走！”
我們向站臺走去，一會兒便聽到了列車的汽笛聲，接著便見它疾駛而來；呼嘯進站。我和莊園主及車夫正在打點包裹時，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隨后便是一陣騷動聲，我看見站臺那邊非常擁擠，有人說：“
已經軋成肉漿了！”
我趕緊向擁擠的站頭沖去，但見車輪下，血肉模糊，布條橫飛，回頭再找阿薩法先生，他早已無影無蹤了。
1
．（寫作意圖）兒子去世后，阿薩法的“
房間猶如廢墟，死氣沉沉，充滿了荒涼和沉寂的氣氛，恰似一座無以掩尸的荒墳”
，這樣寫有什么作用?
請簡要分析。(4
分)
2
．（寫作技巧）小說結尾阿薩法軋成肉漿，看似崎嶇，實則多處鋪墊。請簡述文章在作了哪些鋪墊？(6
分)
3
．（拓展探究）小說的題目是“
父親的悲哀”
，請談談阿薩法的悲哀和對你的啟示。(7
分)
4
．（綜合分析）下列對小說有關內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當的兩項是（
）（
）(4
分)
A
．阿薩法在兒子被火車軋死后，精神受到重創(chuàng)，頭發(fā)斑白，表情凄苦，如同一臺沒有靈魂的機器。
B
．只要阿薩法高興，我就高興。當他提出讓我陪他去外邊看看時，我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C
．“
我想到外邊去看看，散散步，看看真主的造化，看看我一生只見過一次的那個大城市”
，只是阿薩法的借口。
D
．這篇小說的內容是一位老人痛失兒子的悲哀故事，主要采用心理描寫來刻畫阿薩法的形象。
E
．當得知火車五分鐘后就要進站時，阿薩法說“
走”
，并非完全是召喚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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