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吳棟
教材中妙用虛字的詩句有“久在樊籠里，復(fù)得還自然”“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等。而像劉禹錫《石頭城》、杜甫《蜀相》、李煜《虞美人》、王安石《泊船瓜洲》、張籍《秋思》、姜夔《揚州慢》等詩詞，在使用虛字拓展意境、體現(xiàn)詩歌的概括性方面都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夜深還過女墻來”的“還”，“二十四橋仍在”的“仍”，在拓寬詩的意境方面作用相同。如“還”，“淮左西邊舊時月”以前她來，今天她還來；國運昌盛她來，國運衰微她還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yè)她來，兵荒馬亂、人民流離失所，她還來：她如此真切地見證城池興衰的過程。在近于永恒的自然面前，人事的無常，世事的滄桑，越發(fā)變得突出鮮明，在作者和讀者心中激起的感情波瀾也就越發(fā)強烈。那輪不變的明月，就好像少不更事的頑童，對人間悲劇所表現(xiàn)出來的遲鈍和冷漠，在有情人心中所產(chǎn)生的情感激蕩分外強烈。
“小樓昨夜又東風(fēng)，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復(fù)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fā)又開封”的“又”字在深化詩歌意境方面所起的作用是基本相同的。如“小樓昨夜又東風(fēng)，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中的“又”：“東風(fēng)”是一個表示季節(jié)更替的物候詞，因此它能刺激人感受時光的匆匆流逝。第一次“小樓昨夜東風(fēng)”之時，詩人獨上高樓，回首故國，不堪其痛，但生的渴望又使他需要撫平心靈的創(chuàng)傷，于是把希望寄托時間；第二次“小樓昨夜東風(fēng)”之時，寄希望于時間的夢想破滅，詩人不得不承受加倍的亡國之痛，但生的本能又使他渴望撫平心靈的創(chuàng)傷，于是再一次把希望寄托時間。轉(zhuǎn)眼“小樓昨夜又東風(fēng)”。詩人就是這樣掙扎在生與死、希望與失望、夢想與幻滅之間，承受著心靈的煎熬，在生的渴望中一步步走向絕望�！坝帧弊志褪沁@樣概括地寫出了詩人復(fù)雜微妙的心理，抒發(fā)隨時光流逝而日益加重的亡國之悲，表達了心靈不堪承受的亡國之痛。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這是詩人對曾經(jīng)肯定下來的美景的再否定。詩人緩步攀登在前往武侯祠大殿的臺階，看到碧草萋萋，掩映臺階；茂林疊翠，黃鸝歌鳴，真是一派大好春色，相信詩人心中定有喜情潤生。但當詩人瞻顧大殿，感到人影稀少，香火冷清，甚至諸葛塑像已經(jīng)是層層灰土覆蓋，先前途路中的喜悅漸漸逝去。當詩人再次回到臺階之上，再看著那“映階碧草春色，隔葉黃鸝好音”，心中不覺產(chǎn)生否定其存在價值的念頭，有著“良辰好景，形同虛設(shè)”的無奈和凄涼。詩的語言就像這樣，以少勝多，極富表現(xiàn)力。
高考考查虛字的表現(xiàn)力是常規(guī)高頻題型。假如高考需要我們來鑒賞李白《菩薩蠻》（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玉階空佇立，宿鳥歸飛急。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中“空”字的表現(xiàn)力，我們?nèi)绾吻腥肫肺叮瑥亩行ё鞔鹉�？對于含有“虛字”的詩句的理解和鑒賞，我們可以分兩步走。首先將“虛字”去掉，理解其畫境美。再將“空”字嵌入，體會“空”字對剛才心情的某種否定。如果本詩的抒情主人公是思婦，那“玉階空佇立”就是思婦自現(xiàn)登高遠望的場景。望誰？仍然是望游子，盼游子歸來。而“空”字就是對剛才心情的某種否定，即其苦等而無果，孤寂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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