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門東(好女兒)
賀鑄
車馬匆匆,會國門東。
信人間自古消魂處,指紅塵北道,碧波南浦,黃葉西風(fēng)。
侯館娟娟新月,從今夜、與誰同?
想深閨獨守空床思,但頻占鏡鵲,悔分釵燕,長望書鴻。
賀鑄詞作鑒賞
此為離別相思詞。作者詞中以別具一格的藝術(shù)手法,將這一司空見慣的傳統(tǒng)題材演繹得令人耳目為之一新。
上片首二句謂行者與送行者的車馬匆匆會集都城之東門外。“國門”即都門。“信人間”句,用梁江淹《別賦》“黯然消魂者,惟別而已矣”句意,“消魂處”亦即離別處。“處”,本指地;有時也用若“時”,說見王?《詩詞曲語辭例釋》;這里則兼“時”、“地”二者而言。著一“信”字,表示贊同并重申前人人生自古傷離別之意。接下去三句,即具體描繪離別之地與時,遵循慣例作鼎足對,十分精秀工穩(wěn)。而“北道”、“南浦”、“西風(fēng)”除相互為對外,又與上文“門東”遙相呼應(yīng)。半片之內(nèi),上下勾連,可見詞人精心安排,絕非偶然又這三句具有三層意義。具體而言,“紅塵北道”謂陸路,謂北方,因為北地的交通多依賴陸上車馬。“碧波南浦”謂水程,謂南國,因為南方的交通多倚仗江湖舟楫。就這層意思說,“碧波”句承上,是上聯(lián)的對句。但它又是對《別賦》中“春草碧色,春水淥波,送君南浦,傷如之何”等語的括用,因而還隱含有春日離別的意思,這就兼啟下文,成為下聯(lián)的出句,順理成章地逗出了“黃葉西風(fēng)”,預(yù)示秋天的離別。
上片寫離別,下片則承前進(jìn)而抒寫行者的離情別緒。“候館”是官辦的客站。“娟娟新月”語出南朝宋鮑照詠月的名句“娟娟似蛾眉”(《玩月城西門廨中》)。行人客館里望見那初弦月一鉤彎彎,酷似美人纖細(xì)的黛眉,自然會聯(lián)想到閨閣中人。杜甫《月夜》詩云:“今夜?州月,閨中只獨看。”“從今夜、與誰同”兩句化用杜甫詩意而稍有翻換。“想深閨”以下,不言我思閨人,而言閨人思我,透過一層去寫,實則行者的萬千思量,已然盡寓其中。末三句正是以“蕩子”身份對閨人“獨守空床”時之心緒所作的懸揣。古代銅鏡,背面多鑄飛鵲之形,故稱“鵲鏡”。當(dāng)時風(fēng)俗,思婦常用它來占卜行人的回歸與否以及具體的回歸日期。“頻占鏡鵲”即謂此類,而著一“頻”字,思婦盼歸與否以及具體的回歸日期。
“頻占鏡鵲”即謂此類,而著一“頻”字,思婦盼形者,稱“燕釵”。情侶分袂,女方往往將釵掰拆成兩股,一股留給自己,一股贈給男方作為信物。故“悔分釵燕”即追悔輕別之意。至于鴻雁用若“信使”,古詩詞中更屬習(xí)見。“長望書鴻”無非是深盼行人來信。這三句,與上片末三句相類,仍然守譜作嚴(yán)整的鼎足對,幽閨心情,幽閨動作,一句一意,摹寫殆盡。按照文義,“鵲”、“燕”、“鴻”三字本不必有,但添此三字三句頓增生氣,而倒作“頻占鏡鵲,悔分釵燕,長望書鴻”,則原先物化為“釵”、“鏡”的“燕”、“鵲”又重新獲得了生命,本來附屬于書信的鴻雁也重新恢復(fù)了自由,呆板板的對仗句就變得活潑潑了。這三句措辭新奇,修辭精彩,為全篇增輝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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