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四字令·蘭湯晚涼》是宋代詞人李彭老創(chuàng)作的一首小令。
【原文】
四字令
蘭湯①晚涼，鸞釵半妝，紅巾膩雪②初香。擘蓮房賭雙③。
羅紈素?④，冰壺⑤露床，月移花影西廂⑥。數(shù)流螢過墻。
【注釋】
①蘭湯：有香味的熱水。屈原《九歌》：“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
②膩雪：指女子如雪的肌膚
③擘蓮房賭雙：分開蓮蓬，看看蓮子是否成雙。擘，分開。
④羅紈素?：身穿絲衣，耳邊戴著珍珠耳墜。羅，柔軟的絲織物。紈，精致潔白的細絹。?，指女子的耳墜子。
⑤冰壺：月亮。（宋）陸游《月下自三橋泛湖歸三山》詩：“山橫玉海蒼茫外，人在冰壺縹緲中。”
⑥西廂：在正房西側(cè)的房屋。
【賞析】
就風格而言，李彭老詞屬吳文英一派。比如這一闋，開篇點題“蘭湯晚涼，鸞釵半妝，紅巾膩雪初香。”首先映入人們眼簾的便是“蘭湯”、“鸞釵”、“紅巾”、“膩雪”、“香”、“蓮房”、“羅紈”、“素?”、“冰壺”、“露床”、“月”、“花影”、“流螢”等一大批金碧輝煌、艷美嬌麗的字眼，通過這些光怪陸離、琳瑯滿目的詞匯，作者著力塑造的是一個生活在錦衣玉食之中的貴族少婦的形象。身處這樣的環(huán)境中，她或者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或者琴棋書畫瀟灑風流。而詞中正面寫到女主人公的，除了妝飾之外，便只有兩個動作：“擘蓮房賭雙”和“數(shù)流螢過墻”，乍一看這不過是有閑階級的兩種游戲而已。但是，“讀書百遍，其義自見。”越讀，讀者越能覺出“賭雙”二字的講究。事實上，如果把全篇比作龍的話，那么“賭雙”二字就是龍的眼睛：忽略了它們，全篇只是一片糊涂；讀懂了它們，全篇也就豁然開朗。原來，女主人公“擘（掰開）蓮房”，并非是無目的地玩耍，而是要通過賭雙來占卜自己是否有緣成“雙”——因此，錦衣玉食堆中的貴婦人，其實是被痛苦熬煎著的思婦。由此就可以推知“擘”這個動作中混和著無限的憂思，也寄托著無限的希望。同樣，讀通了這一句，“數(shù)流螢過墻”的含義也就昭然若揭。“擘蓮房賭雙”開始在蘭湯浴罷，當在初夜；而“數(shù)流螢過墻”是在“月移花影西廂”以后，可見已經(jīng)夜定更深。在這段漫長的時間里，主人公不知已擘了多少蓮房，也許早擘出了雙，但是蓮房卻欺騙了她；也許擘出的蓮子數(shù)目總是單，所以她的失望早都變成了絕望。總之，夜已人靜，自己卻毫無睡意，百無聊賴中只能“數(shù)流螢過墻”。可見數(shù)流螢的行為，正是痛苦、寂寞、凄涼的心緒的表現(xiàn)。這闋《四字令》含蘊極深，出語極淡，而正是這些淡語，閑語，起到了比正面勾勒更好的作用。
李彭老詞之工秀，還可以從這首煉句煉字的詞中看出。首先，在句子的安排上，作者既善于用淡筆醞釀，又能夠抓住“好發(fā)揮筆力處”，盡力鑄造揭破主題的重點句。這首詞上下兩片各有四句，每片前三句重在醞釀，到了前后兩個結(jié)句處才用醞釀所得的全部功力，吐出千鈞之語。先看上片。首說“蘭湯晚涼”，是剛剛出浴，次說“鸞釵半妝”，則正在打扮。古詩有“豈無膏沐，誰適為容”的話，可是這首詞中的女主人公卻在刻意妝扮，大概她已有愛人即將回來的預感或說“確信”。“紅巾膩雪初香”是寫妝成。到這里為止，人，經(jīng)過了一番梳洗打扮，只待旅人歸來；詞篇，也經(jīng)過了一番精心蘊蓄，已經(jīng)箭在弦上，于是鄭重推出一句：“擘蓮房賭雙”。這一句是作品的主題所在，當然也正是上片力量之所在。再看下片。“羅紈素?”，“冰壺露床”雖僅寫妝束所用的器具，但跟上片比較，已明顯流露出凄冷的意思。“月移花影西廂”表示時間推移。隨著月移花影，主人公“賭雙”的希望完全落空，在這種意境下出現(xiàn)的“數(shù)流螢過墻”一句，對于主人公悲愴凄冷情緒的揭示，無疑是最得力的。其次，在詞語的使用上，雖說呈現(xiàn)著光焰耀目的總趨向，可是由于上下兩片側(cè)重點多有不同，詞的風貌也就不完全一樣，前片的期待是滿懷希望的，所以“蘭湯”、“鸞釵”、“紅巾”、“膩雪”、“香”等詞語用得都特別嬌美；后片由失望轉(zhuǎn)入絕望，因而“羅紈”、“素?”、“冰壺”、“露床”、“月”、“影”等詞語則顯得樸素與凄涼。
【作者介紹】
李彭老生卒年不詳。字商隱，號?房，德清（今屬浙江）人，淳?中，為沿江制置司屬官。與吳文英、周密以詞酬唱。周密《浩然齋雅談》卷下云：“?房李彭老，詞筆妙一世，予已擇十二闋入《絕妙詞》矣。”又云：“張直夫嘗為詞敘云：‘靡麗不失為國風之正，閑雅不失為騷雅之賦，摹擬玉臺不失為齊梁之工，則情為性用，未聞為道之累。’樓茂叔亦云：‘裙裾之樂，何待晚悟，筆墨勸淫，咎將誰執(zhí)�；蛘呒僬笾f，而掩其不能，其罪我必焉。’”《?村叢書》據(jù)汪射城輯本刊《龜溪二隱詞》一卷，內(nèi)彭老詞二十一首。更多古詩詞賞析內(nèi)容請關注“小學生學習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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