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車詩選 存在 客人 野草的故鄉(xiāng) 窗簾 夜 河在冰塊下流動 生活 存在 包圍著我的東西 那是只大大的螺殼 可以容納我的一生 那里嘈雜 又臟又亂 但不知為什么我一在里面 就覺得舒舒坦坦 我的身體柔軟而單薄 不堪輕輕一擊 但它卻結(jié)實(shí) 同時沉重 在林立的高樓大廈中 我扛著它進(jìn)進(jìn)出出 滿頭大汗 1992年 客人 未來和松果一起到來 在這場和我們越來越近的雪里 不要太大聲 它們還沉浸在 旅途的夢中 在我的指尖的河流 你能看見 血液正在凍結(jié) 這是一切都該休息的季節(jié) 1997年 野草的故鄉(xiāng) 我懷疑 野草是巖石深處的血液 沿著大地堅硬的縫隙涌出 與候鳥一起跟隨季節(jié)遷移 想占領(lǐng)每一寸的土地 我懷疑 是它和雨水侵入我的肺部 從我的牙根深處向外生長 塞住我的喉嚨 讓我沉默，讓我窒息 野草沒有故鄉(xiāng) 但我懷疑 有個地方 正源源不斷地向世界輸送野草 1995年4月 窗簾 風(fēng)掀動我那厚實(shí)的窗簾 無意中揭開了體內(nèi)的一層紗布 我感覺到了那種輕輕撕裂的疼痛 那是紗布和已經(jīng)成形的血痂分離的過程 氣溫很高 窗簾的背后陰冷潮濕不宜久居 攤開的那頁書 是我整個冰山的一個小尖 每日的奔波勞作都擠在那個小小的尖角 它們和我擠在一起 那是陽光和我的眼睛 可以監(jiān)視的地方 1995年8月 夜 夜是黑的 風(fēng)是白的 夜重如鉛石 風(fēng)空空如我 你的眼睛 是縫滿了線的月亮 1999年7月 河在冰塊下流動 河在冰塊下流動 河在地底下流動 脆弱的土地像一張指甲 被輕輕地掀開 河水 正在從我的血管中流走 1999年8月 生活 你把破碎的生活 照成了一張照片 你說 那就是生活 然后你把照片 撕成了無數(shù)碎片 你說 這就是生活 你讓我知道 生活—— 那鮮艷的正面 那蒼白的背面 1999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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