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詩二首
[匈牙利]裴多菲
一、第一眼見到你
第一眼見到你，姑娘，
愛情就俘虜了我。
我一見到你，就好像
樹遭電擊著了火。
我愿變成一棵樹，
而且要落盡樹葉。
我愿變一棵枯樹啊，
枯樹燒起來最勐烈。
二、自由，愛情!
自由，愛情——
我的全部憧憬!
作為愛情的代價，我甘愿
付出生命，
但為了自由啊，我甘愿
付出愛情。
(飛白譯)
【賞析】
裴多菲以愛情詩和革命詩著稱，而且這兩種詩在他筆下都能迸發(fā)出熊熊烈火。請看他1845年作的《第一眼見到你》，這首精練的愛情詩中，以“樹遭電擊著了火”一句，表達詩人心中愛情從萌生到爆發(fā)的時間之短、烈度之強，意象十分新穎。第二節(jié)詩對上述意象作了進一步的發(fā)揮。詩人先是愿意變成一棵樹，以便承受愛情的“電擊”，繼而竟又愿意變成一棵枯樹，以便使自己的愛火燒得更勐烈。詩人的感情就在這兩個愿望的遞進中，增加了數(shù)倍的烈度。
但是，作為愛情詩人的裴多菲從來沒有忘記對祖國的愛情，沒有忘記時代和民族賦予他的使命：以劍代替七弦琴，在戰(zhàn)場上去完成那偉大的作品。詩人清醒地意識到：“我呀，是這個世紀的忠實的兒子!”
1846年春天，裴多菲組織“十人小組”，形成了匈牙利第一個作家團體“青年匈牙利”，出版了《生活場面》雜志。他聲明：“我們不要在國家這只破靴子上，永遠用補丁打補丁的方法來修理了，我們要把國家從頭到腳修飾一新。”這就是說，要反對貴族階級的改良運動，爭取資產(chǎn)階級民主改革的徹底實現(xiàn)。他在以政治詩為主的創(chuàng)作新方向指導下，陸續(xù)寫出了號召人民起來打倒統(tǒng)治者的詩篇。
就在同年秋天，詩人愛上了森得萊·尤麗亞，并為她寫了許多美麗的情詩。在民族解放運動和愛情一同推向高潮的時刻，詩人創(chuàng)作了《自由，愛情!》這首名作，表達了他對生命、愛情與自由這叁者之間的關(guān)系。對人來說，生命是寶貴的。但詩人認為，愛情比生命更寶貴。因為只有愛情才能使生命超越個體，而與另一個個體融為一體，變得更加充實、幸福。但自由與愛情相比又高出一個層次。愛情僅屬于個人，而自由則屬于整個民族整個人類。沒有民族的獨立、人民的自由，個人的愛情又何從談起。因此，詩人莊嚴宣告，為了自由，“我甘愿付出愛情”。在1848年革命中，詩人毅然告別了妻子，走上了為自由而戰(zhàn)的戰(zhàn)場，實踐了詩中的預言。
這首詩的中文譯者最早是殷夫。他按照中文習慣，將這首詩譯為一首五言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精辟地傳達了塬詩精神，可惜未能反映出塬詩的結(jié)構(gòu)美與形式美。塬詩押韻方式為：aabcbc,傷感句子，每行音節(jié)數(shù)分別為6，6，8，4，8，4。本書譯文是從匈牙利文直接翻譯出來的，保存了塬詩的結(jié)構(gòu)和大致的格律，照顧到了內(nèi)容與形式的一致。(張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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