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狂喜的心情翻騰到了頂點,反而落下眼淚,灑滿了衣襟。
[出自] 杜甫 《喜達(dá)行在所》其二
愁思胡笳夕, 凄涼漢苑春。
生還今日事, 間道暫時人。
司隸章初睹, 南陽氣已新。
喜心翻倒極, 嗚咽淚沾巾。
注釋:
行在所,指朝廷臨時政府所在地。公元757年(至德二載)舊歷二月,唐肅宗由彭原遷鳳翔,為臨時政府所在地。
愁思胡笳夕,凄涼漢苑春:這兩句追憶陷安史叛軍時苦況。入夜則愁聞胡笳,當(dāng)春則傷心漢苑(如《哀江頭》所云)。漢苑是以漢比唐,如曲江、南苑等地。
生還今日事,間道暫時人:此二句是倒敘。活著回來,這只是今天的事情,因為昨天還在逃命,隨時有作鬼的可能,“間”讀去聲。間道,猶小道,指由僻路逃竄。暫時人,謂生死懸于俄頃,見得十分危險。
司隸章初睹,南陽氣已新:這兩句是上三下二句法,寫所見朝廷新氣象。借古喻今,以漢光武比唐肅宗!逗鬂h書·光武紀(jì)》:“更始(劉玄)以光武(劉秀)行司隸校尉,于是置僚屬,作文移,一如舊章。三輔吏士見司隸僚屬,皆歡喜不自勝。老吏或垂涕曰:不圖今日復(fù)見漢宮威儀。”又:“望氣者蘇伯阿為王莽使,至南陽,遙望見春陵郭,?曰:氣佳哉,郁郁蔥蔥然。”光武南陽人。
喜心翻倒極,嗚咽淚沾巾:中興有望,故“喜極而悲”。當(dāng)歌而哭,當(dāng)喜而悲,似乎反常,故曰翻倒極。黃生云:“七八真情實語,亦寫得出,說得透。從五六讀下,則知其悲其喜,不在一己之死生,而關(guān)宗社(國家)之大計。”按謝?《始出尚書省》詩;“還睹司隸章,復(fù)見東都禮”,亦用漢光武事,但兩句一意,未免合掌。于此可見杜詩用事之精密。
譯文:
回想起胡笳悲鳴的春日黃昏,宮苑中一片凄涼景象。在荒路逃命中差點成為鬼魂,僥幸我生還了,還能看到今天的事情。新皇的規(guī)章雖是初見,但南陽的氣象已是一片嶄新。狂喜的心情翻騰到了頂點,反而落下眼淚,灑滿了衣襟。
賞析:
唐天寶十五載(公元756年)八月,杜甫只身離家前往靈武,投奔肅宗,不幸中途被叛軍捉住,押赴淪陷后的長安。由于他官職較小,看管不嚴(yán),到第二年(公元757年)四月,他抓住機會逃出長安,投奔在風(fēng)翔的肅宗。肅宗授他左拾遺官職。詩是在鳳翔寫的,共三首,這里選的是第二首。“行在所”:朝廷在外臨時駐留之地。
首聯(lián)“愁思胡笳夕,凄涼漢苑春”,回憶被困長安時的苦況。晚上,當(dāng)叛軍吹起胡笳(古代北方民族的一種樂器)的時候,我的心中就涌起愁情;昔日的宮殿“群胡”在那里尋歡作樂,可我感到那里一片凄涼。“漢苑”,指唐宮。都城被叛軍占領(lǐng),這是何等令人心痛的事。“愁思”與“凄涼”相對,說明思想痛苦,環(huán)境極其險惡。
次聯(lián)“生還今日事,間道暫時人”,今天我能活著回來,可昨天在逃亡的小路上,危機四伏,命懸一線,根本不敢想能活下來。“間(去聲)道”,小路。“暫時人”,形容自己生死就在頃刻間。
三聯(lián)“司隸章初睹,南陽氣已新”。這兩句用漢光武劉秀的典故,《后漢書·光武帝紀(jì)》:更始帝劉玄“將北都洛陽,以光武行司隸校尉,使前整修宮府,于是置僚屬,作文移,從事司察,一如舊章……”。我來到這里看到(初睹)一切工作井井有條地進行著,鳳翔一片新氣象,中興大有希望。“南陽”,劉秀的故鄉(xiāng),這里代指鳳翔。
尾聯(lián)“喜心翻倒極,嗚咽淚沾巾”,寫自己的心情。喜到極處,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反而哭起來了。“翻倒”,猶翻轉(zhuǎn),形容在狂喜或驚懼中,不能自持。
此詩結(jié)構(gòu),前截四句寫昨日,后截四句寫今日。昨日在敵營,精神壓抑,思想苦悶,逃出敵營,歷盡艱險,九死一生,才留得一條活命。今日見鳳翔一派新氣象,中興有望,又承恩受職。兩段內(nèi)容“今日”、“昨日”對照鮮明,中間一個“喜”字貫穿,緊密相連。前喜生還,后喜中興。“生還”與“中興”是杜甫生命中的兩件大事,他一生愛國,能到肅宗朝,為平叛出力,能不情懷激蕩,淚滿衣襟?
《潛溪詩眼》說它:“語或似無倫次,而意若貫珠。”這話只說對了一半,“意若貫珠”,那是因為有個“喜”字貫穿詩中,至于語無倫次,卻是不對的。
詩中用典,精妙有力。后漢光武帝劉秀,把王莽篡政奪去的政權(quán),奪了回來,恢復(fù)漢室。這事不正像肅宗今日在鳳翔重振朝綱,平定安史之亂,要從逆境中中興起來嗎?這個典故的運用,大大鼓舞了士氣,同時,也表現(xiàn)了人民的希望。
“喜心翻倒極,嗚咽淚沾巾”見唐·杜甫《喜達(dá)行在所三首》其二。喜心翻倒極:言喜到極點反而倒過來變成悲。這兩句大意是:喜悅的心情達(dá)到板處反而倒轉(zhuǎn)為悲痛,嗚嗚咽咽哭得淚水沾濕了手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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