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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言(節(jié)選)_詩歌鑒賞

編輯: 路逍遙 關(guān)鍵詞: 詩歌鑒賞 來源: 逍遙右腦記憶


遺言(節(jié)選)

[法國]維庸

在我一生的第三十個年頭,

我早已蒙受了一切恥辱……

我珍惜我青春的時光,

那時,我比旁人更多地縱情玩樂,

直到暮年終于來訪,

這晚年卻對我隱瞞了動身的時刻。

我的韶華既不曾徒步而行,

也沒有?馬而去:唉!怎么辦?

我飛逝的韶光突然不見蹤影,

竟沒給我留下什么紀(jì)念。

青春逝去,我獨自留下來,

缺乏知識,缺乏理性,

憂郁,慌張,比桑果更悲哀,

沒有財產(chǎn),沒有年金。

說實話,我最微賤的親友都不認(rèn)我,

都不回頭看我一眼,

連天職都拋之腦后,

只因為我沒有幾個錢……

唉!上帝啊,

假如我讀過書,

在我瘋狂的青年時代,

獻(xiàn)身于善良的風(fēng)俗,

我會有個家,睡得暢快。

但怎么樣呢?

我竟逃避了學(xué)習(xí),

像壞孩子的行為。

一提起這件往事,

我就禁不住心碎……

我的歲月在泊中消逝……

我再不害怕誰將我糾纏,

因為一切都?xì)w結(jié)于死亡。

和藹的放蕩之輩今在何方?

往日我曾經(jīng)將他們追隨,

他們口若懸河,縱情歌唱,

他們的言行是那么富于趣味!

他們?nèi)寂c世長辭,

誰也不再在這人間逗留,

但愿上帝將幸存者拯救!

......我知道,神甫與俗子,

窮漢與富翁,

平民與責(zé)族,

智者與笨伯,

吝嗇鬼與慷慨之士,

美丈夫與丑八怪,

無名小卒與大人物,

卷起衣領(lǐng)的少婦,

無論怎樣的身份,

頭上頂著瓦罐或掛著珍珠,

都毫無例外地躲不過死神。

且任帕里斯或埃萊娜失去影蹤,

無論誰滿懷著痛苦離開人間,

都無異于透過一口氣,吹過一陣風(fēng):

他的辛酸從心頭破裂消散,

只有上帝才知道他流過怎樣的汗水!

沒有誰減輕他的痛苦:

縱然是兄弟或姐妹

也不愿代替一個孩子進(jìn)入墳?zāi)埂?/p>

死亡使他嚇得臉色發(fā)白,不斷戰(zhàn)栗,

低下頭,拉緊血管,

縮起脖子,肌肉變得軟弱無力,

關(guān)節(jié)與神經(jīng)都擴大伸展。

女性的肉體啊,你是如此柔軟。

光滑而細(xì)嫩,如此寶責(zé),

你不需要等待這些痛苦的熬煎?

這可是活生生地向天國遠(yuǎn)走高飛。

(張秋紅譯)

【賞析】

弗朗索瓦•維庸雖然出身貧寒,但成年后取得了文學(xué)學(xué)士學(xué)位。按照常理,他有能力選擇一種符合那個時代規(guī)范的優(yōu)雅生活,安安穩(wěn)穩(wěn)地享受人生的樂趣。可是由于天性中的不安分因素,他愿與流浪漢、風(fēng)塵女和作奸犯科者為伍,不斷卷入兇殺、盜竊案中。牢獄的陰影、絞刑的噩夢、死亡的威脅,總是不斷地追逐著他,撞擊著他的心靈,因而他一生中僅有的兩部詩集都是以“遺言”為名。這里節(jié)選的詩段,出自他的《大遺言集》。

《大遺言集》由186節(jié)八行詩組成,其中還穿插了一些謠曲和長短歌。在這部詩集中,維庸極盡冷嘲熱諷、玩世不恭之能事,在暴露社會陰暗面的同時,真實而完整地敞開了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他回顧了自己的身世,追述了少年時期的放蕩生活,袒露了對疾病、衰老和死亡的恐懼以及對虛度年華、作惡行兇的悔恨,并對人的命運進(jìn)行了深入的思考。節(jié)選的詩段,既有維庸感喟時間流逝的描寫,也有他抒發(fā)死亡面前眾生平等的詞句,體現(xiàn)了他對個人境遇的反思和對人生狀況的認(rèn)識。

選段一開始,維庸便直言不諱地告訴我們,他雖然正值“一生的第三十個年頭”,卻已經(jīng)感受到韶光飛逝,暮年將至。在人生最健康、最朝氣、最活躍的頭三十年時間里,他“比旁人更多地縱情玩樂”。他珍惜自己的青春時光,并且認(rèn)為及時行樂、肆意生活才是充分地運用時間、享受人生。他除了間或一展詩才外,整日沉溺于酗酒、賭博、斗毆、偷竊、行騙,甘與街頭混混為伍,一再放逐自我,以至于后人要想了解這位中世紀(jì)最杰出的抒情詩人的生活軌跡,只能通過他在詩中的自述以及他那個時代司法部門的檔案記錄。這樣的生活帶給他一定的自由感和滿足感,卻沒有“留下什么紀(jì)念”。維庸在肆意揮霍了青春年華之后,徒然感嘆時間之流逝、生命之短促。他為自己仍然“缺乏知識,缺乏理性”而憂郁、慌張,為“沒有財產(chǎn),沒有年金”而悲哀、惋惜,為“最微賤的親友”都不認(rèn)自己而沮喪、落寞。他開始幻想,對“瘋狂的青年時代”進(jìn)行假設(shè),用合乎常規(guī)的生活來映襯自己“壞孩子的行為”,追悔莫及,“禁不住心碎”。

維庸在反躬自責(zé)之后,逐漸變得理智。他用一種看破紅塵般的口吻說道:“我再不害怕誰將我?纏,/因為一切都?xì)w結(jié)于死亡。”昔日與自己“縱情歌唱”的友人,而今都已與世長辭。時間之神克洛諾斯,手執(zhí)鋒利的鐮刀,毫不留情地砍斷我們的生命之鏈,把我們的身軀推向死亡的深淵。無論“神甫與俗子”、“窮漢與富翁”、“平民與貴族”、“美丈夫與丑八怪”、“無名小卒與大人物”,無論“怎樣的身份”、怎樣的顯貴,都最終難逃一死。我們向著此生“透過一口氣”,所有的塵緣往事、所有的喜怒哀樂、所有的愛恨離愁便“從心頭破裂消散”,就仿佛一陣風(fēng)吹散了云朵。正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每個人也都將經(jīng)歷自己的死亡,傷感愛情,沒有人能夠替代別人的生死,也沒有人能夠改變生命的軌跡。站在這樣的認(rèn)識層面,我們對于人生的無常便多了一份寬慰,對于死亡的理解也多了一份坦然。既然蕓蕓眾生,殊途同歸,我們又何必斤斤計較此生的榮辱、得失與哀樂?對于每個靈魂來說,死亡是結(jié)束此生的不公正,“向天國遠(yuǎn)走高飛”的過程,是令人向往、令人期待的過程。

在《大遺言集》中,維庸還有很多對個人坎坷命運的描述,對生活放浪形骸的追悔,以及對人生意義的沉思。他用杰出的詩才,用真摯的情感,用坦誠的態(tài)度,向我們剖析生活的艱辛和生存的狀況,充分體現(xiàn)了行吟詩人表現(xiàn)個人和現(xiàn)實的傳統(tǒng)。與那些不露聲色、滿紙堆砌香艷之詞的貴族抒情詩人相比,維庸顯然是一個異端,也顯然更加貼近我們的心靈。(蔡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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