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塔之歌
[法國]蘭波
啊,無所事事的青春,
你已企為一切的奴隸;
我竟因嬌嫩
而失去我蓬勃的朝氣。
啊!但愿心靈
充滿愛的時候快快來臨。
我心里思量:
算了吧,但愿我再也不與你相遇:
你就別指望
更高尚的樂趣。
但愿什么也阻止不了你的前進,
啊,莊嚴的煺隱。
我忍了這么多工夫,
終于永遠地忘懷;
畏懼與痛苦全給扼到九霄云外,
不健康的渴望,
偏又害得我的才思黯然無光。
長起乳香與黑麥草
并開滿鮮花的牧場
就這樣被忘掉,
任無數(shù)骯臟的蒼蠅
與兇惡的熊蜂一起橫行。
啊!如此可憐的靈魂的無限凄涼!
你竟只
容圣母的形象
永存于你的心中!
你可正在祈求
圣母瑪麗亞的保佑?
啊,無所事事的青春,
你已企為一切的奴隸;
我竟因嬌嫩
而失去我蓬勃的朝氣。
啊!但愿心靈
充滿愛的時候快快來臨!
(張秋紅譯)
【賞析】
這首詩是蘭波于1872年創(chuàng)作的組詩《耐心的節(jié)日》中的一首,同時這首詩又在《地獄一季》中《語言的煉金術(shù)》一篇被再次提及。1872年是蘭波整個創(chuàng)作生涯當(dāng)中重要的一年。從詩人的創(chuàng)作生平上來看,這一年是蘭波與魏爾倫分分合合的一年,詩人似乎已經(jīng)意識到以前那種瘋狂的生活給他帶來的消極影響,同時他的經(jīng)歷也加速了其詩歌創(chuàng)作上的轉(zhuǎn)變。反映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蘭波開始致力于對詩歌語言的“冶煉”,開始拋棄早期詩歌中嚴格的亞歷山大詩體的束縛,轉(zhuǎn)向自由詩的創(chuàng)作。對于蘭波而言,“詩歌”和“生活”是其人生不可分割的整體,他是那類不僅去寫,而且還按照寫的那樣去生活的詩人,生活上的轉(zhuǎn)變往往帶來詩歌上的革新,兩者幾乎是同步的。這首《最高塔之歌》就是一個典型。
在《地獄一季》的相關(guān)篇章中,蘭波在這首再度被引用的詩歌之上寫道:“我的性格乖戾。唱著羅曼曲,我向這世界道一聲永別。”很顯然,這首詩是蘭波對以前生活的一次“吟別”。題目“高塔”在這里就象征著一個歸隱遁世之地,仿佛全詩就是透過高塔傳出的嗚咽。我們知道,蘭波寫這首詩歌時剛好18歲,正值青春年少之際,但詩人在全詩一開頭竟直抒胸臆,表達出了對“青春已逝”的沮喪以及對美好時光的祈求,年少的靈魂和沉重的生活就這樣結(jié)合在一起,給全詩奠定了“懺悔”般憂傷的基調(diào)。這種基調(diào)隨后蔓延開來,&ldquo,哲理故事;懺悔”的心境漸轉(zhuǎn)變?yōu)?ldquo;殉道”的悲壯:在那里,不可能回首從前,不可能再有高尚的趣味,有的只是那謝幕般莊嚴的煺隱,有的只是那“痛定思痛”的心境,其中,畏懼和痛苦雖已遠去,但卻給詩人留下了蜂蠅亂舞的農(nóng)地。面對此,詩人竟然也對向圣母的祈禱產(chǎn)生了懷疑。這就是蘭波,一個永遠不期望生活來改變他的詩人,一個一再逼迫自己“改變生活”的孩子。
與內(nèi)容相應(yīng),這首詩歌在形式上,也是蘭波對過去的一次“揮別”。全詩語言簡練,沒有了《醉舟》里那種華麗的象征。敘述的語調(diào)也層層遞進,少了晦澀的象征式的隱喻,多了直抒胸臆的自白,少數(shù)幾處的比喻又經(jīng)過“語言煉金術(shù)”的冶煉而顯得恰到好處。形式上的簡約帶給了蘭波更自由的表達,也使得他最終完成了向散文詩形式的過渡,在《地獄一季》中達到了頂峰。(林曉筱)
本文來自:逍遙右腦記憶 http://www.yy-art.cn/shiju/19831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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