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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_詩歌鑒賞

編輯: 路逍遙 關(guān)鍵詞: 詩歌鑒賞 來源: 逍遙右腦記憶


[法國]馬拉美

凄涼的醫(yī)院使人厭煩,還有惡臭的乳香

拖著帷幔平庸的白色

升向空墻上百無聊賴的十字架,

奄奄一息的病人拱起老返的嵴梁,

拖著身子,不是去暖他的腐疽,

而是為看小石子上的太陽,把

蒼白的耗毛和癯類的顴骨貼在

那一縷明媚的陽光炙烤著的窗上。

他張開發(fā)燒的嘴,恨不得吞盡天上的蔚藍(lán),

正像年輕時為了吸取生命的珍寶,

那樣貪戀著處女的玉肌!現(xiàn)在他

辛酸的長吻只染污了溫暖的金色破璃。

他沉醉著,忘記了那可怕的圣油,

湯藥、桂鐘、病床,還有咳嗽;

當(dāng)黃昏把紅色鋪上瓦片,

他的眼睛,在沐浴著霞光的地平線

看到金色的征帆,宛若美麗的天鵝

睡在緋紅而芳香的河上,

河水搖晃著鵝黃的光澤和憧憧帆影

載著回憶悠悠地逝去!

他厭惡那些冷酷的靈魂,

他們在幸福中狩獵,只飽塞了自己的胃口,

卻頑固地尋找這種垃圾,

獻(xiàn)給續(xù)乳嬰兒的婦人。

我逃遁,扒遍所有的窗子

在那里我超脫人生,祝福人生,

在永恒的露水洗滌的破璃中

純潔的晨光染上“無限”的金色。

我對窗凝眸,自身的回映卻成了天使!我羽化了

——讓破璃窗變成藝術(shù),變成神秘吧——

我深愿再生,把美夢織成冠冕,帶到

未來的天堂,那里的“美”怒放著花朵!

然而,唉!人世間自有它庸俗的主宰:

它糾纏你,使你作嘔,使你無處藏身。

它那愚蠢造成的污穢嘔吐,

迫使你捏著鼻子面向太空。

啊!這個諳盡辛酸的我呀。難道就不會

借重受欺凌的怪魔,沖破這層破璃,

鼓起無羽毛的雙翅倏然而去,

冒那在永恒中失足墮地的危險。

(葛雷譯)

【賞析】

此詩是馬拉美早期詩作,于1863年寫成,1866年發(fā)表于《當(dāng)代巴那斯》,共有十節(jié)四十行,與馬拉美后期詩作相比,還是比較易懂的。它結(jié)構(gòu)上可以分為兩大部分,第一部分,即前六節(jié),構(gòu)成象征的喻體,第二部分,即后四節(jié),構(gòu)成象征的本體。

此詩可以理解為詩人對理想的追求。詩的前6節(jié)寫的病人是詩人心境的象征,他感到所處的現(xiàn)實就像一個大醫(yī)院一樣充滿著腐敗、痛苦和死亡的氣息,令人厭惡;后4節(jié)已由象征轉(zhuǎn)入到了本體的描繪,敘述的主體已不是病人,而變成了詩人“我”,刻畫的是“我”直接的內(nèi)心感受了:“我”厭惡冷酷無情的靈魂,骯臟污移的生活,向往天堂的美好,愿意不顧一切地去爭取,但就像伊卡爾忘卻蠟粘的翅膀飛往太陽,最終還是難以實現(xiàn)夢想。在這里,“我”就是那個沉疴中的病人,充滿死亡氣氛的醫(yī)院就是污濁的現(xiàn)實,而窗外則是我理想的天堂。“窗”在這里因此成了橫亙于現(xiàn)實與理想之間的一道界線,也成為此詩的中心意象。

讓皮埃爾•里夏爾(Jean-PierreRichard)在《馬拉美的想象世界》中曾寫道:“在感性世界中,這種禁閉導(dǎo)致對高度的封鎖,人生語錄,對藍(lán)天的凍結(jié),這便是著名的‘窗’的主題。以往那個有縫隙的、可以穿過的……空間,如今堅硬而緊閉。‘窗’不是接納愿望,而是抑制愿望,在刺激愿望的同時,又打擊愿望。因為‘窗’雖然能讓目光穿過,但也阻擋了目光的運動,這運動試圖抓住目光所及之物。在天空與我們之間,在彼岸與此岸之間,‘窗’插入了一片不可分割的透明,鋪開了一片癱瘓的藍(lán)色的‘不’。從物質(zhì)成分上講,‘窗’的玻璃組織具有均質(zhì)性、靜止性;它排斥一切不均勻性——污漬、起伏、云霧——這一切都可能給我們對彼岸的渴望提供一種入世的托詞,但也可能提供一種穿越的途徑。”在這里,里夏爾實際上指出,馬拉美賦予“窗”的喻義不是單一的,而是逐層展開的。詩的前六節(jié)寫道,奄奄一息的病人厭煩了醫(yī)院和醫(yī)院里的惡臭,于是拖著?骨嶙峋的身子把蒼白的臉貼在窗戶上,透過窗戶,病人終于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蔚藍(lán)的天空、沐浴著霞光的地平線、緋紅芳香的河水和憧憧的金色帆影。在這里,詩人首先通過窗玻璃具有物質(zhì)感這一意象暗示著“窗”的阻隔性。“蒼白的毿毛和癯頰的顴骨貼在/那一縷明媚的陽光炙烤著的窗上”,“現(xiàn)在他/辛酸的長吻只染污了溫暖的金色玻璃”。病人雖然可以透過玻璃看到外面的世界,但玻璃只允許他的目光通過而阻隔著他的身體通過,所以,外面的世界即使近在咫尺,病人與它之間還是有這么一窗之隔,就連唿吸也不能逃離,最終還是被阻斷在這窗之上,成為“溫暖的金色玻璃”上的一攤污跡。但是,“窗”又絕不僅僅是一道阻隔,它同時還是逃遁的通道,既是身體逃遁的通道,又是幻想逃遁的通道。窗玻璃是透明的,它與不透明的墻不同,它讓人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就成了這密不透風(fēng)的醫(yī)院里唯一能與外面的世界接觸的通道,所以,逃遁的“我”才不顧一切,“扒遍所有的窗子”。

然而,馬拉美似乎并不認(rèn)為現(xiàn)實的逃遁是可能的,他所追求的理想并不是可以通過行動實現(xiàn)的道德理想或政治理想,而是柏拉圖式的永恒的“美”。1863年,馬拉美將《窗》寄給朋友卡查里,在信中,他這樣寫道:“我慶幸,行動不是夢想的姊妹。……假如夢想與行動為伍,丟失她的純潔而墮落,那么我們,我們這些厭倦塵世,只有夢想的家園可以依托的不幸者,在哪里才能獲救呢?亨利,暢飲理想吧。塵世中的幸福是骯臟的——需要結(jié)滿老繭的雙手才能將它抬起……不要在這幸福的天花板上尋找那理想的天空,或者故意閉上你的雙眼。”因此,在詩中,那身體通過行動來逃遁的象征只是曇花一現(xiàn),在幻想中逃遁才是馬拉美的中心。這時候,窗玻璃就成了一面鏡子,但映照出的不是病人的軀體,而是天使,“我”死而再生,夢回天堂。通過《窗》,詩人隱晦地表達(dá)了他對理想的追求,追求而又不得的痛苦,以及在夢幻中尋找安慰的無奈。(蘇東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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