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南宋詩人的《潮州歌?其六》
北望煙云不盡頭,大江東去水悠悠。
夕陽一片寒鴉外,目斷東西四百州。
賞析
人與被俘人眾懷著凄惻的心境被押往北方,途中寸步難行,卻撤退不得。舉目北望,哪里是個盡頭?眼中所見再也不是熟習(xí)的故國風(fēng)物,頭頂天空再也不是故國的天空!安槐M頭”,是指北國的云天蒼莽洋溢,神秘莫測,這艱巨的行程不止境。這三個字流露出詩人前途未卜、追懷故國、難舍難休的心態(tài)。第一句就以沉緩悵惘的語氣奠定了全詩纏綿惆悵、凄神哀腸的情感基調(diào)。
第二句寫大江東流的壯闊之景。面對浩瀚之物,人們往往覺得宇宙時空巨大永恒,人生微小短暫,既而或看破紅塵,游戲人生,或情動于中,踴躍奮進(jìn)。詩人正處此境,面對這永不停歇的江水,感慨萬千。“水悠悠”仿佛說詩人的苦楚永無斷絕,象悠悠的東流水一樣?鬃又钢f“逝者如此夫”。時間如流水一去不復(fù)返,而詩人心中的亡國之思隨時光的推移不是一去不返而是像江水那樣滔滔不停永無盡期。江水悠悠,心潮起伏,詩人或者也想到人間更迭,人生榮辱之變,但最為刻骨銘心的卻是故國之思,是對國是變遷的沉痛追懷。故國舊事是否如流水逝了?時光之水是否真能沖洗掉心頭的哀傷愁緒?詩人以“大江東去水悠悠”的壯闊之景烘托心中難耐的孤凄無助、恍然如夢的思路,轉(zhuǎn)達(dá)出哀怨、惆悵、悲涼的心情。
“夕陽一片寒鴉外”,化用的詞:“斜陽外,寒鴉數(shù)點(diǎn),流水繞孤村!币蚯∈茄壑兴姡媲閷嵕,便天然無痕,不覺僵硬。畫面很簡略,夕陽漸沉,暮色蒼茫,寒鴉歸巢。但那種孤寂清冷、悲涼凄惻的情感卻深刻人心。這動聽心弦的畫面與前兩句所述是統(tǒng)一雙憂郁眼睛所見,同樣都折射出詩人心中的痛楚,正所謂“所有景語皆情語”。
“目斷貨色四百州”,讀至此處,咱們好像聽到了一聲喟然長嘆。環(huán)視四野,高天長云,大江東流,夕陽寒鴉,暮色暝暝,故國神州何處?我身何處?“目斷”是思而望,望而不見。從詩的第一句起,詩人就開端了尋找,東西南北望斷,只落得心中一聲無奈的嘆氣!八陌僦荨标U明了魂牽夢繞的故國曾經(jīng)是地大物博、國強(qiáng)民盛,而今再也尋不見了。國勢衰微至此,連天子都成了敵人的俘虜,想想真是淚眼望穿,愁腸寸斷。
這首詩作者以大工筆的伎倆展現(xiàn)了一個動態(tài)畫面,敘述了北行途中尋望故國而不見的進(jìn)程。語言簡練明了,感情哀怨凄迷。詩人用迷茫的白云、悠悠的江水、凄幽靜寒的夕陽來襯托凄惻凄涼、感嘆惆悵的龐雜情懷,抒發(fā)本人留戀祖國的蜜意跟亡國失家的悲傷無奈。讀后我們恍如能看到他那緩緩四顧的身影,他那愁悶渴念的眼光,聽到他那掃興無奈的嘆息。他曾有詩“書生空有淚千行”,說的就是這種心情,他只能低吟亡國之音,寄托“亡國之苦,去國之戚”。李鈺的《湖山類稿跋》評詩:“開元、天寶之事,紀(jì)于草堂,后人以詩史目之。水云之詩亦宋亡之詩史也。”從此詩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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