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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下原文及翻譯

編輯: 路逍遙 關(guān)鍵詞: 詩歌鑒賞 來源: 逍遙右腦記憶

漢書?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下原文

嚴安者,臨?人也。以故丞相史上書,曰:

臣聞《鄒子》曰:“政教文質(zhì)者,所以云救也,當(dāng)時則用,過則舍之,有易則易之,故守一而不變者,未睹治之至也!苯裉煜氯嗣裼秘敵廾遥囻R衣裘宮室皆競修飾,調(diào)五聲使有節(jié)族,雜五色使有文章,重五味方丈于前,以觀欲天下。彼民之情,見美則愿之,是教民以侈也。侈而無節(jié),則不可贍,民離本而徼末矣。未不可徒得,故?紳者不憚為詐,帶劍者夸殺人以矯奪,而世不知愧,故奸軌浸長。夫佳麗珍怪固順于耳目,故養(yǎng)失而泰,樂失而淫,禮失而采,教失而偽。偽、采、淫、泰,非所以范民之道也。是以天下人民逐利無已,犯法者眾。臣愿為民制度以防其淫,使貧富不相耀以和其心。心既和平,其性恬安。恬安不營,則盜賊銷,盜賊銷,則刑罰少;刑罰少,則陰陽和,四時正,風(fēng)雨時,草木暢茂,五谷蕃孰,六畜遂字,民不夭厲,和之至也!

臣聞周有天下,其治三百余歲,成、康其隆也,刑錯四十余年而不用。及其衰,亦三百余年,故五伯更起。伯者,常佐天子興利除害,誅暴禁邪,匡正海內(nèi),以尊天子。五伯既沒,賢圣莫續(xù),天子孤弱,號令不行。諸侯恣行,強陵弱,眾暴寡。田常篡齊,六卿分晉,并為戰(zhàn)國,此民之始苦也。于是強國務(wù)攻,弱國修守,合從連衡,馳車轂擊,介胄生蟣虱,民無所告訴。

及至秦王,蠶食天下,并吞戰(zhàn)國,稱號皇帝,一海內(nèi)之政,壞諸侯之城。銷其兵,鑄以為鐘?,示不復(fù)用。元元黎民得免于戰(zhàn)國,逢明天子,人人自以為更生。鄉(xiāng)使秦緩刑罰,薄賦斂,省繇役,貴仁義,賤權(quán)利,上篤厚,下佞巧,變風(fēng)易俗,化于海內(nèi),則世世必安矣。秦不行是風(fēng),循其故俗,為知巧權(quán)利者進,篤厚忠正者退,法嚴令苛,諂諛者眾,日聞其美,意廣心逸。欲威海外,使蒙恬將兵以北攻強胡,辟地進境,戍于北河,飛芻挽粟以隨其后。又使尉屠睢將樓船之士攻越,使監(jiān)祿鑿渠運糧,深入越地,越人遁逃。曠日持久,糧食乏絕,越人擊之,秦兵大敗。秦乃使尉佗將卒以戍越。當(dāng)是時,秦禍北構(gòu)于胡,南掛于越,宿兵于無用之地,進而不得退。行十余年,丁男被甲,丁女轉(zhuǎn)輸,苦不聊生,自經(jīng)于道樹,死者相望。及秦皇帝崩,天下大畔。陳勝、吳廣舉陳,武臣、張耳舉趙,項梁舉吳,田儋舉齊,景駒舉郢,周市舉魏,韓廣舉燕,窮山通谷,豪士并起,不可勝載也。然本皆非公侯之后,非長官之吏,無尺寸之勢,起閭巷,杖棘矜,應(yīng)時而動,不謀而俱起,不約而同會,壤長地進,至乎伯王,時教使然也。秦貴為天子,富有天下,滅世絕祀,窮兵之禍也。故周失之弱,秦失之強,不變之患也。

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略?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龍城,議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長策也。今中國無狗吠之警,而外累于遠方之備,靡敝國家,非所以子民也。行無窮之欲,甘心快意,結(jié)怨于匈奴,非所以安邊也。禍?而不解,兵休而復(fù)起,近者愁苦,遠者驚駭,非所以持久也。今天下鍛甲摩劍,矯箭控弦,轉(zhuǎn)輸軍糧,未見休時,此天下所共憂也。夫兵久而變起,事煩而慮生。今外郡之地或幾千里,列城數(shù)十,形束壤制,帶脅諸侯,非宗室之利也。上觀齊、晉所以亡,公室卑削,六卿大盛也;下覽秦之所以滅,刑嚴文刻,欲大無窮也。今郡守之權(quán)非特六卿之重也,地幾千里非特閭巷之資也,甲兵器械非特棘矜之用也,以逢萬世之變,則不可勝諱也。

后以安為騎馬令。

終軍字子云,濟南人也。少好學(xué),以辯博能屬文聞于郡中。年十八,選為博士弟子。至府受遣,太守聞其有異材,召見軍。甚奇之,與交結(jié)。軍揖太守而去,至長安上書言事。武帝異其文,拜軍為謁者給事中。

從上幸雍祠五?,獲白麟,一角而五蹄。時又得奇木,其枝旁出,輒復(fù)合于木上。上異此二物,博謀群臣。軍上對曰:

臣聞《詩》頌君德,《樂》舞后功,異經(jīng)而同指,明盛德之所隆也。南越竄屏葭葦,與鳥魚群,正朔不及其俗。有司臨境,而東甌內(nèi)附,閩王伏辜,南越賴救。北胡隨畜薦居,禽獸行,虎狼心,上古未能攝。大將軍秉鉞,單于奔幕;票騎抗旌,昆邪右衽。是澤南洽而威北暢也。若罰不阿近,舉不遺遠,設(shè)官俟賢,縣賞待功,能者進以保祿,罷者退而勞力,刑于宇內(nèi)矣。履眾美而不足,懷圣明而不專,建三宮之文質(zhì),章厥職之所宜,封禪之君無聞焉。

夫天命初定,萬事草創(chuàng),及臻六合同風(fēng),九州共貫,必待明圣潤色,祖業(yè)傳于無窮。故周至成王,然后制定,而休征之應(yīng)見。陛下盛日月之光,垂圣思于勒成,專神明之敬,奉燔瘞于郊官,獻享之精交神,積和之氣塞明,而異獸來獲,宜矣。昔武王中流未濟,白魚入于王舟,俯取以燎,群公咸曰“休哉!”今郊祀未見于神?,而獲獸以饋,此天之所以示饗,而上通之符合也。宜因昭時令曰,改定告元,苴白茅于江、淮,發(fā)嘉號于營丘,以應(yīng)緝熙,使著事者有紀焉。

蓋六<?鳥>退飛,逆也;白魚登舟,順也。夫明暗之征,上亂飛鳥,下動淵魚,各以類推。今野獸并角,明同本也;眾支內(nèi)附,示無外也。若此之應(yīng),殆將有解編發(fā)、削左衽、襲冠帶、要衣裳而蒙化者焉。斯拱而俟之耳!

對奏,上甚異之,由是改元為元狩。后數(shù)月,越地及匈奴名王有率眾來降者,時皆以軍言為中。

元鼎中,博士徐偃使行風(fēng)俗。偃矯制,使膠東、魯國鼓鑄鹽鐵,還,奏事,徙為太常丞。御史大夫張湯劾偃矯制大害,法至死。偃以為《春秋》之義,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存萬民,顓之可也。湯以致其法,不能詘其義,有詔下軍問狀,軍詰偃曰:“古者諸侯國異俗分,百里不通,時有聘會之事,安危之勢,呼吸成變,故有不受辭造命顓己之宜;今天下為一,萬里同風(fēng),故《春秋》‘王者無外’。偃巡封域之中,稱以出疆何也?且鹽鐵,郡有余臧,正二國廢,國家不足以為利害,而以安社稷存萬民為辭,何也?”又詰偃:“膠東南近瑯邪,北接北海,魯國西枕泰山,東有東海,受其鹽鐵。偃度四郡口數(shù)、田地,率其用器食鹽,不足以并給二郡邪?將勢宜有余,而吏不能也?何以言之?偃矯制而鼓鑄者,俗及春耕種贍民器也。今魯國之鼓,當(dāng)先具其備,至秋乃能舉火。此言與實反者非?偃已前三奏,無詔,不惟所為不許,而直矯作威福,以從民望,干名采譽,此明圣所必加誅也。‘枉尺直尋’,孟子稱其不可;今所犯罪重,所就者小,偃自予必死而為之邪?將幸誅不加,欲以采名也?”偃窮詘,服罪當(dāng)死。軍奏“偃矯制顓行,非奉使體,請下御史征偃即罪!弊嗫。上善其詰,有詔示御史大夫。

初,軍從濟南當(dāng)詣博士,步入關(guān),關(guān)吏予軍?。軍問:“以此何為?”吏曰:“為復(fù)傳,還當(dāng)以合符!避娫唬骸按笳煞蛭饔,終不復(fù)傳還。”棄?而去。軍為謁者,使行郡國,建節(jié)東出關(guān),關(guān)吏識之,曰:“此使者乃前棄?生也。”軍行郡國,所見便宜以聞。還奏事,上甚說。

當(dāng)發(fā)使匈奴,軍自請曰:“軍無橫草之功,得列宿衛(wèi),食祿五年。邊境時有風(fēng)塵之警,臣宜被堅執(zhí)銳,當(dāng)矢石,啟前行。駑下不勻金革之事,今聞將遣匈奴使者,臣愿盡精厲氣,奉佐明使,畫吉兇于單于之前。臣年少材下,孤于外官,不足以亢一方之任,竊不勝憤懣!痹t問畫吉兇之狀,上奇軍對,擢為諫大夫。

南越與漢和親,乃遣軍使南越,說其王,欲令入朝,比內(nèi)諸侯。軍自請:“愿受長纓,必羈南越王而致之闕下!避娝焱f越王,越王聽許,請舉國內(nèi)屬。天子大說,賜南越大臣印綬,一用漢法,以新改其俗,令使者留填撫之。越相呂嘉不欲內(nèi)屬,發(fā)兵攻殺其王及漢使者,皆死。語在《南越傳》。軍死時年二十余,故世謂之“終童”。

王褒字子淵,蜀人也。宣帝時修武帝故事,講論六藝群書,博盡奇異之好,征能為《楚辭》九江被公,召見誦讀,益召高材劉向、張子僑、華龍、柳褒等侍詔金馬門。神爵、五鳳之間,天下殷富,數(shù)有嘉應(yīng)。上頗作歌詩,欲興協(xié)律之事,丞相魏相奏言知音善鼓雅琴者渤海趙定、梁國龔德,皆召見待詔。于是益州刺史王襄欲宣風(fēng)化于眾庶,聞王褒有俊材,請與相見,使褒作《中和》、《樂職》、《宣布》詩,選好事者令依《鹿鳴》之聲習(xí)而歌之。時,汜鄉(xiāng)侯何武為僮子,選在歌中。久之,武等學(xué)長安,歌太學(xué)下,轉(zhuǎn)而上聞。宣帝召見武等觀之,皆賜帛,謂曰:“此盛德之事,吾何足以當(dāng)之!”

褒既為刺史作頌,又作其傳,益州刺史因奏褒有軼材。上乃征褒。既至,詔褒為圣主得賢臣頌其意。褒對曰:

夫荷旃被毳者,難與道純綿之麗密;羹藜含糗者,不足與論太牢之滋味。今臣辟在西蜀,生于窮巷之中,長于蓬茨之下,無有游觀廣覽之知,顧有至愚極陋之累,不足以塞厚望,應(yīng)明指。雖然,敢不略陳愚而抒情素!

記曰:“共惟《春秋》法五始之要,在乎審已正統(tǒng)而已。夫賢者,國家之器用也。所任賢,則趨舍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則用力少而就效眾。故工人之用鈍器也,勞筋苦骨,終日??。及至巧冶鑄干將之樸,清水?其鋒,越砥斂其?,水?dāng)囹札,?犀革,忽若彗泛畫涂。如此,則使離婁督繩,公輸削墨,雖崇臺五增,延袤百丈,而不溷者,工用相得也。庸人之御駑馬,亦傷吻敝策而不進于行,匈喘膚汗,人極馬倦。及至駕嚙膝,驂乘旦,王良執(zhí)靶,韓哀附輿,縱馳騁騖,忽如景靡,過都越國,蹶如歷塊;追奔電,逐遺風(fēng),周流八極,萬里一息。何其遼哉?人馬相得也。故服??之涼者,不苦盛暑之郁燠;襲貂狐之暖者,不憂至寒之凄愴。何則?有其具者易其備。賢人君子,亦圣王之所以易海內(nèi)也。是以嘔喻受之,開寬裕之路,以延天下英俊也。夫竭知附賢者,必建仁策;索人求士者,必樹伯跡。昔周公躬吐捉之勞,故有圉空之。积R桓設(shè)庭燎之禮,故有匡合之功。由此觀之,君人者勤于求賢而逸于得人。

人臣亦然。昔賢者之未遭遇也,圖事揆策則君不用其謀,陳見悃誠則上不然其信,進仕不得施效,斥逐又非其愆。是故伊尹勤于鼎俎,太公困于鼓刀,百里自鬻,甯子飯牛,離此患也。及其遇明君遭圣主也,運籌合上意,諫諍即見聽,進退得關(guān)其忠,任職得行其術(shù),去卑辱奧渫而升本朝,離疏釋?而享膏粱,剖符錫壤而光祖考,傳之子孫,以資說士。故世必有圣知之君,而后有賢明之臣。故虎嘯而風(fēng)冽,龍興而致云,蟋蟀俟秋吟,蜉蝤出以陰!兑住吩唬骸帮w龍在天,利見大人!薄对姟吩唬骸八蓟识嗍,生此王國!惫适榔街魇,俊艾將自至,若堯、舜、禹、湯、文、武之君,獲稷、契、皋陶、伊尹、呂望,明明在朝,穆穆列布,聚精會神,相得益章。雖伯牙操遞鐘,逢門子彎烏號,猶未足以喻其意也。

故圣主必待賢臣而弘功業(yè),俊士亦俟明主以顯其德。上下俱欲,?然交欣,千載一合,論說無疑,翼乎如鴻毛過順風(fēng),沛乎如巨魚縱大壑。其得意若此,則胡禁不止,曷令不行?化溢四表,橫被無窮,遐夷貢獻,萬祥畢溱。是以圣王不遍窺望而視已明,不單頃耳而聽已聰;恩從祥風(fēng)翱,德與和氣游,太平之責(zé)塞,優(yōu)游之望得;遵游自然之勢,恬淡無為之場,休征自至,壽考無疆,雍容垂拱,永永萬年,何必偃?詘信若彭祖,?噓呼吸如僑、松,眇然絕俗離世哉!《詩》云“濟濟多士,文王以寧”,蓋信乎其以寧也!

是時,上頗好神仙,故褒對及之。

上令褒與張子僑等并待詔,數(shù)從褒等放獵,所幸宮館,輒為歌頌,第其高下,以差賜帛。議者多以為淫靡不急,上曰:“‘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辭賦大者與古詩同義,小者辯麗可喜。辟如女工有綺?,音樂有鄭、衛(wèi),今世俗猶皆以此虞說耳目,辭武比之,尚有仁義風(fēng)諭,鳥獸草木多聞之觀,賢于倡優(yōu)博弈遠矣!表曋秊橹G大夫。

其后太子體不安,苦忽忽善忘,不樂。詔使褒等皆之太子宮虞侍太子,朝夕誦讀奇文及所自造作。疾平復(fù),乃歸。太子喜褒所為《甘泉》及《洞簫》頌,令后宮貴人左右皆誦讀之。

后方士言益州有金馬碧雞之寶,可祭祀致也,宣帝使褒往祀焉。褒于道病死,上閔惜之。

賈捐之字君房,賈誼之曾孫也。元帝初即位,上疏言得失,召待詔金馬門。

初,武帝征南越,元封元年立儋耳、珠?郡,皆在南方海中洲居,廣袤可千里,合十六縣,戶二萬三千余。其民暴惡,自以阻絕,數(shù)犯吏禁,吏亦酷之,率數(shù)年一反,殺吏,漢輒發(fā)兵擊定之。自初為郡至昭帝始元元年,二十余年間,凡六反叛。至其五年,罷儋耳郡并屬珠?。至宣帝神爵三年,珠?三縣復(fù)反。反后七年,甘露元年,九縣反,輒發(fā)兵擊定之。元帝初元元年,珠?又反,發(fā)兵擊之。諸縣更叛,連年不定。上與有司議大發(fā)軍,捐之建議,以為不當(dāng)擊。上使侍中、駙馬都尉、樂昌侯王商詰問捐之曰:“珠?內(nèi)屬為郡久矣,今背畔逆節(jié),而云不當(dāng)擊,長蠻夷之亂,虧先帝功德,經(jīng)義何以處之?”捐之對曰:

臣幸得遭明盛之朝,蒙危言之策,無忌諱之患,敢昧死竭卷卷。

臣聞堯、舜,圣之盛也,禹入圣域而不優(yōu),故孔子稱堯曰“大哉”,《韶》曰“盡善”,禹曰“無間”。以三圣之德,地方不過數(shù)千里,西被流沙,東漸于海,朔南暨聲教,迄于四海,欲與聲教則治之,不欲與者不強治也。故君臣歌德,含氣之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也,然地東不過江、黃,西不過氐、羌,南不過蠻荊,北不過朔方。是以頌聲并作,視聽之類咸樂其生,越裳氏重九譯而獻,此非兵革之所能致。及其衰也,南征不還,齊桓救其難,孔子定其文。以至乎秦,興兵遠攻,貪外虛內(nèi),務(wù)欲廣地,不慮其害。然地南不過閩越,北不過太原,而天下潰畔,禍卒在于二世之末,《長城之歌》至今未絕。

賴圣漢初興,為百姓請命,平定天下。至孝文皇帝,閔中國未安,偃武行文,則斷獄數(shù)百,民賦四十,丁男三年而一事。時有獻千里馬者,詔曰:“鸞旗在前,屬車在后,吉行日五十里,師行三十里,朕乘千里之馬,獨先安之?”于是還馬,與道里費,而下詔曰:“朕不受獻也,其令四方毋求來獻。”當(dāng)此之時,逸游之樂絕,奇麗之賂塞,鄭、衛(wèi)之倡微矣。夫后宮盛色則賢者隱處,佞人用事則諍臣杜口,而文帝不行,故謚為孝文,廟稱太宗。至孝武皇帝元狩六年,太倉之粟紅腐而不可食,都內(nèi)之錢貫朽而不可校。乃探平城之事,錄冒頓以來數(shù)為邊害,厲兵馬,因富民以攘服之。西連諸國至于安息,東過碣石以玄菟、樂浪為郡,北卻匈奴萬里,更起營塞,制南海以為八郡,則天下斷獄萬數(shù),民賦數(shù)百,造鹽、鐵、酒榷之利以佐用度,猶不能足。當(dāng)此之時,寇賊并起,軍旅數(shù)發(fā),父戰(zhàn)死于前,子斗傷于后,女子乘亭障,孤兒號于道,老母寡婦飲泣巷哭,遙設(shè)虛祭,想魂乎萬里之外;茨贤醣I寫虎符,陰聘名士,關(guān)東公孫勇等詐為使者,是皆廓地泰大,征伐不休之故也。

今天下獨有關(guān)東,關(guān)東大者獨有齊、楚,民眾久困,連年流離,離其城郭,相枕席于道路。人情莫親父母,莫樂夫婦,至嫁妻賣子,法不能禁,義不能止,此社稷之憂也。今陛下不忍??之忿,欲驅(qū)士眾擠之大海之中,快心幽冥之地,非所以救助饑饉,保全元元也!对姟吩啤按罓栃U荊,大邦為仇”,言圣人起則后服,中國衰則先畔,動為國家難,自古而患之久矣,何況乃復(fù)其南方萬里之蠻乎!駱越之人父子同川而浴,相習(xí)以鼻飲,與禽獸無異,本不足郡縣置也。顓顓獨居一海之中,霧露氣濕,多毒草蟲蛇水土之害,人未見虜,戰(zhàn)士自死,又非獨珠?有珠犀玳瑁也,棄之不足惜,不擊不損威。其民譬猶魚鱉,何足貪也!

臣竊以往者羌軍言之,暴師曾未一年,兵出不逾千里,費四十余萬萬,大司農(nóng)錢盡,乃以少府禁錢續(xù)之。夫一隅為不善,費尚如此,況于勞師遠攻,亡士毋功乎!求之往古則不合,施之當(dāng)今又不便。臣愚以為非冠帶之國,《禹貢》所及,《春秋》所治,皆可且無以為。愿遂棄珠?,專用恤關(guān)東為憂。

對奏,上以問丞相御史。御史大夫陳萬年以為當(dāng)擊;丞相于定國以為:“前日興兵擊之連年,護軍都尉、校尉及丞凡十一人,還者二人,卒士及轉(zhuǎn)輸死者萬人以上,費用三萬萬余,尚未能盡降。今關(guān)東困乏,民難搖動,捐之議是!鄙夏藦闹K煜略t曰:“珠?虜殺吏民,背畔為逆,今廷議者或言可擊,或言可守,或欲棄之,其指各殊。朕日夜惟思議者之言,羞威不行,則欲誅之;孤疑辟難,則守屯田;通于時變,則憂萬民。夫萬民之饑餓,與遠蠻之不討,危孰大焉?且宗廟之祭,兇年不備,況乎辟不嫌之辱哉!今關(guān)東大困,倉庫空虛,無以相贍,又以動兵,非特勞民,兇年隨之。其罷珠?郡。民有慕義欲內(nèi)屬,便處之;不欲,勿強!敝?由是罷。

捐之?dāng)?shù)召見,言多納用。時,中書令石顯用事,捐之?dāng)?shù)短顯,以故不得官,后稀復(fù)見。而長安令楊興新以材能得幸,與捐之相善。捐之欲得召見,謂興曰:“京兆尹缺,使我得見,言君蘭,京兆尹可立得!迸d曰:“縣官嘗言興愈薛大夫,我易助也。君房下筆,言語妙天下,使君房為尚書令,勝五鹿充宗遠甚!本柚唬骸傲钗业么渥,君蘭為京兆,京兆,郡國首,尚書,百官本,天下真大治,士則不隔矣。捐之前言平恩侯可為將軍,期思侯并可為諸曹,皆如言;又薦謁者滿宣,立為冀州刺史;言中謁者不宜受事,宦者不宜入宗廟,立止。相薦之信,不當(dāng)如是乎!”興曰:“我復(fù)見,言君房也!本柚畯(fù)短石顯。興曰:“顯鼎貴,上信用之。今欲進,弟從我計,且與合意,即得人矣。”

捐之即與興共為薦顯奏,曰:“竊見石顯本山東名族,有禮義之家也。持正六年,未嘗有過,明習(xí)于事,敏而疾見,出公門,入私門。宜賜爵關(guān)內(nèi)侯,引其兄弟以為諸曹!庇止矠樗]興奏,曰:“竊見長安令興,幸得以知名數(shù)召見。興事父母有曾氏之孝,事師有顏、閔之材,榮名聞于四方。明詔舉茂材,列侯以為首。為長安令,吏民敬鄉(xiāng),道路皆稱能。觀其下筆屬文,則董仲舒;進談動辭,則東方生;置之爭臣,則汲直;用之介胄,則冠軍侯;施之治民,則趙廣漢;抱公絕私,則尹翁歸。興兼此六人而有之,守道堅固,執(zhí)義不回,臨大節(jié)而不可奪,國之良臣也,可試守京兆尹!

石顯聞知,白之上。乃下興、捐之獄,令皇后父陽平侯禁與顯共雜治,奏“興、捐之懷詐偽,以上語相風(fēng),更相薦譽,欲得大位,漏泄省中語,罔上不道!稌吩唬骸嬚f殄行,震驚朕師!锻踔啤罚骸樂嵌鴿,不聽而誅。’請論如法。”

捐之竟坐棄市。興減死罪一等,髡鉗為城旦。成帝時,至部刺史。

贊曰:《詩》稱“戎狄是膺,荊舒是懲”,久矣其為諸夏患也。漢興,征伐胡越,于是為盛。究觀淮南、捐之、主父、嚴安之義,深切著明,故備論其語。世稱公孫弘排主父,張湯陷嚴助,石顯譖捐之,察其行跡,主父求欲鼎亨而得族,嚴、賈出入禁門招權(quán)利,死皆其所也,亦何排陷之恨哉!

漢書?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下翻譯

嚴安,臨苗人。以故丞相史的身份上書說:臣間《鄒子》上說:“政令教化具有時代特點,是用來匡正時弊的,符合當(dāng)時社會實際的就使用,過時了就舍棄它,有應(yīng)該改變的就改變它,所以固守一定的政令教化而不加以變更,是沒有看到政治的至要。”現(xiàn)在天下的富民使用財物過分奢侈,車馬衣裘宮室都比著修飾,調(diào)整宮、商、角、征、羽五聲使有進止抑揚,雜以青、赤、黃、白、黑五色使有文采,調(diào)和五味陳列于方丈之前,夸耀顯示想讓天下人羨慕。那些民眾的情趣是看見好的東西就希望享有,這是用奢侈來教導(dǎo)人民呀。奢侈而沒有節(jié)制財物就會不滿足,民眾就會背離本業(yè)而去追求末業(yè)了。末業(yè)的豐厚利潤不可能白白得到,所以官吏不怕違法敲詐錢財,帶劍的武人競相殺人詐偽豪奪,而世人卻不知道羞愧,所以奸詐邪惡的行為逐漸滋長。美麗珍奇的東西本來就看著JII~HE,聽了悅耳,所以失去修養(yǎng)就會驕縱,沒有健康的音樂就會淫亂,喪失禮義就會文過其實,放棄教化就會詐偽。奸邪詐偽、文過其實、淫亂、驕縱,這些都是不能用來立法教化人民的行為啊。所以天下人民追逐名利沒有止息,違法作亂的人就一定多。臣希望給百姓制定法令制度來防止他們奢侈,使貧富不再互相夸耀來和緩人們羨慕奢侈的思想。思想已經(jīng)和順,他們的性情就會變得恬靜安逸。性情恬靜安逸不營私詐財,那么盜賊就會消;盜賊消除,刑罰就會減少;刑罰減少,就會陰陽調(diào)和,四時端正,風(fēng)雨及時,草木茂盛,五谷豐登,六畜繁衍,民無疾病,和順達到頂點。

臣聽說周朝統(tǒng)治天下,其治世有三百多年,成王、康王兩代是盛世,刑罰擱置四十多年沒有使用。到周朝走向衰落,也經(jīng)歷了三百多年,所以春秋五霸相繼興起。霸主,就是經(jīng)常輔佐天子興利除害,誅暴禁邪,在海內(nèi)匡扶正道,用這些尊崇天子。五霸去世以后,沒有賢君圣主繼承他們的事業(yè),天子孤立衰弱,號令不行。諸侯恣意妄為,以強凌弱,以眾欺寡。田常篡奪了齊國的權(quán)柄,智、范、中行、韓、趟、魏六卿瓜分了晉國大權(quán),都成為好戰(zhàn)的國家,這是百姓困苦的開端。在這時,強國致力于進攻,弱國修整守備合縱連橫,使者車馬馳騁,往來相撞,士兵的錯甲長滿蠛虱,老百姓無處訴苦。

待至秦王嬴政,蠶食天下,并吞列國,建稱號為“皇帝”,統(tǒng)一海內(nèi)的政令,拆毀諸侯的城郭。銷毀繳獲來的兵器,鑄成鐘虞,表示不再使用。庶民得以免除戰(zhàn)國動亂的痛苦,人人自以為遇上了圣明的天子,獲得了新的生命。假如秦朝寬緩刑罰,減輕賦斂,省減徭役,看重仁義,賤視權(quán)利,崇尚忠厚,鄙棄佞巧,移風(fēng)易俗,使教化在海內(nèi)推行,那么秦朝的天下就會世世代代平安。秦朝不倡導(dǎo)推行這樣的社會風(fēng)氣,卻沿用其舊俗,玩弄智巧權(quán)利的人得到進用,篤厚忠信正直的人被斥退,法律嚴酷,政令苛暴,諂媚阿諛之徒眾多,皇帝天天聽他們花言巧語,歌功頌德,志得意滿,想入非非。想在海外逞強,就派蒙恬帶兵北擊匈奴,開拓疆土,在北河戍守,令百姓急速運送糧草,跟在軍隊后面。又派郡都尉屠睢率樓船士兵攻打百越,派御史祿開鑿靈渠運糧,深入越地,越人遁逃。曠H持久,糧食供應(yīng)不上,越人發(fā)動襲擊,秦兵大敗。秦朝于是派尉佗率兵戍守越地,那時,秦朝的禍患是北邊構(gòu)怨于匈奴,南面結(jié)仇于越人,駐軍于無用之地,前進而不能退守。這樣過了十幾年,丁男當(dāng)兵打仗,丁女運輸,苦不聊生,吊死自殺在路邊大樹上,死者相望。等到秦始皇崩,天下大叛。陳勝、吳廣取陳,武臣、張耳取趙,項梁克吳,田儋奪齊,景駒下郢,周市陷魏,韓廣舉燕,滿山豪杰并起,不可勝記。然而,這些人都不是公侯的后代,也不是地方長官,沒有絲毫權(quán)勢,起于閻巷,手持矛戟之柄,順應(yīng)時勢一動,不謀而合同時起事,不約而同聚會風(fēng)云,攻城掠地,直到稱王,這是當(dāng)時的教化造成了這樣的結(jié)果啊。秦朝皇帝貴為天子,富有天下,滅絕世系斷絕祭祀,這是窮兵黷武造成的禍患啊。所以周朝的過失是衰弱,秦朝的過失是強大,都是因不能因時變通而造成了亡國的災(zāi)難。

現(xiàn)在漢廷想招撫南夷,使夜郎來朝,降服羌焚、菱州,在那裹修城邑,又想深入匈奴,燔燒他們的龍城,議事者贊美這些計劃。這是人臣的利欲,不是治理天下的長久之策,F(xiàn)在中國境內(nèi)連狗叫的警報都沒有,卻受牽累于境外的防備,使國家凋敝衰敗,這不是養(yǎng)育人民的做法呀。為了實現(xiàn)無止境的欲望,?圖甘心快意,和匈奴結(jié)怨,這不是安定邊境的辦法。禍患不解決,戰(zhàn)爭停息又重新挑起,使近處的人愁苦,遠處的人害怕,這不是持久的辦法,F(xiàn)在天下百姓都要鍛打盔甲,磨礪刀劍,矯正箭鏃,引拉弓弦,轉(zhuǎn)運軍糧,看不到休止的時候,這是人所共同憂苦的事情。用兵時間過久就會引起變亂,事情煩多就會使人產(chǎn)生疑慮。現(xiàn)在外郡的土地有的將近千里,連城數(shù)十,山川形勢足以挾制其郡內(nèi)百姓,威脅附近諸侯,這不是漢朝宗室的利益啊。上觀齊、晉兩國滅亡的原因,是因為公室衰弱,六卿太強;下察秦國覆滅的原因,在于刑嚴法酷,欲望太大而且沒有窮盡,F(xiàn)在,郡守掌握的權(quán)力,不?是當(dāng)年晉國六卿那么重;土地千里,也不?是閭巷那么點憑藉;甲兵器械,更不?是矛戟那么點作用,憑這些有利條件,萬一碰上天下變亂,會有什么局面出現(xiàn),那就不可諱言了。后以嚴安為騎馬令。

終軍,字子云,濟南郡人。年輕時愛好學(xué)習(xí),因為善辯博聞會寫文章而在郡中聞名。十八歲時,被選舉為博士弟子。選送他去京城,到太守府報到時,太守聽說他才能出眾,就召見了他,認為他很奇異,就和他結(jié)為好友。終軍辭別太守赴京,到長安上書言事,武帝看后,認為他的文辭與眾不同,就任命終軍為謁者給事中。

終軍跟隨武帝到雍縣祭祀五峙,武帝捕獲了一只白色的麒麟,長著一只角,五只腳。當(dāng)時又發(fā)現(xiàn)一棵奇樹,樹枝向旁邊伸出,然后又彎過來附合在樹上。武帝感到這兩個動植物很奇,廣泛地詢問群臣對它們的看法。終軍上書回答說:我聽說《詩經(jīng)》歌頌君主的德行,《樂經(jīng)》贊美帝王的功績,經(jīng)書不同而旨意相同,都是顯明大德的隆盛啊。南越逃竄隱藏在蘆葦叢中,與鳥魚作伴,漢朝的教化影響不到他們的風(fēng)俗。有關(guān)官員率兵屯駐邊境,束甌歸附漢朝,閩王服罪,南越賴救。北地匈奴隨畜牧經(jīng)常遷移住處,行同禽獸,心如虎狼,從上古時就沒有能夠降服。大將軍衛(wèi)青手持斧鐵,匈奴單于逃奔漠北;驃騎將軍霍去病高舉戰(zhàn)旗,烏孫昆邪歸化中國。德澤分布南疆而威武通達北國。如果懲罰不偏袒親近的人,舉薦不遣漏遠處的人,設(shè)官懸賞等待賢士前來立功,有才能的就進升而保有俸祿,不稱職的就退免而歸鄉(xiāng)務(wù)農(nóng),形成法令推行全國。身兼眾美而不滿足,心懷圣明 而不專制,建立明堂、辟雍、靈臺三宮的制度,文字與內(nèi)容都符合要求,而且長期適用,表彰那些做事認真稱職的人,前代封憚之君也沒聽說有像這樣美好的德行。

最初接受天命的君主,萬事草創(chuàng),要達到六合之內(nèi)風(fēng)化相同,九州大地系統(tǒng)一致,必須等待圣明的君主光大潤飾,把祖宗的功業(yè)永久地傳下去。所以周朝到周成王時,制度才確定,然后嘉美的證驗響應(yīng)出現(xiàn)。陛下興隆曰月之光,垂布圣明的思慮進行封禪;專心敬事神明,去泰峙祭天,到后土祭地,奉獻酒食的精氣感動了神明,祥和之氣充塞天地,曰月所照之處無不到達,因而異獸出現(xiàn)而被捕獲,這是應(yīng)該的啊。從前周武王討伐商紂,行至黃河中流,白魚躍進周武王乘坐的船中,武王俯身拾取,用火燒烤,眾人都說:“吉祥啊!”如今在郊外祭祀天地沒有看見天地之神,卻獲得異獸來祭祀,這是天用它來顯示享受了祭獻,而且與精誠上通于天的祥瑞相合。應(yīng)該選擇吉祥的時曰,更改年號,紡織席子,上面鋪放白茅,浮于長江、淮河,登泰山封憚,以應(yīng)和光明,使史官有所記載。

六鵡退飛,象征諸侯叛逆;白魚登舟,象征諸侯歸順武王。明暗的征兆,使天上的飛鳥變亂,水下的游魚驚動,其他以此類推,F(xiàn)在白麒麟頭長獨角,表明本源相同;奇木的樹枝內(nèi)附,顯示沒有外向。像這種現(xiàn)象的應(yīng)驗,大概將有周邊少數(shù)民族解開束起的頭發(fā),拋棄前襟左掩的服裝,戴帽束帶子,穿著漢族的衣裳,來接受中原的教化。這些不過是拱手等待他們到來罷了!對策上呈給武帝,武帝看了認為不同尋常,因此改年號為元狩。幾個月以后,越地及匈奴名王有率眾來歸降漢朝的,當(dāng)時人們都認為終軍說中了。

元鼎年間,博士徐偃奉命出使巡視郡國的風(fēng)俗教化。徐偃假托朝廷命令行事,讓膠東國、魯國鑄鐵曬鹽;鼐┖螅瑓R報了所做的事,調(diào)任太常丞。御史大夫張湯彈劾徐偃假托朝廷命令行事,是國家的大害,依照法律應(yīng)該處死。徐偃認為根據(jù)《春秋》之義,大夫出了疆界,遇有能夠安定社稷,撫慰萬民的事情,可以專斷處理。張湯?能根據(jù)法律判定徐偃的罪名,卻不能駁倒他用來辯護的《春秋》之義。武帝下韶命終軍審問案情,終軍詰問徐偃說:“古時候的諸侯國,國家不同風(fēng)俗有別,百里之間不能相通,時常有朝聘會盟的事情,安定或危亡的形勢,在呼吸之間就會發(fā)生變化,所以有不經(jīng)請示假托朝廷命令而專斷行事的議論,如今天下統(tǒng)一,萬里之內(nèi)風(fēng)俗相同,所以《春秋》上說‘王者無外’。你在疆域內(nèi)巡視,說出了疆界是為什么呢?況且,鹽鐵郡裹都有余藏,縱使廢掉膠束、魯國的鹽鐵,也無關(guān)于國家的利害,而你卻以安定社稷撫慰萬民為說辭,又是為什么呢?”終軍又詰問徐偃說:“膠東國南近瑯邪郡,北接北?ぃ攪鬣徧┥娇,束有束海郡,受用它們的鹽鐵。你估計瑯邪、北海、泰山、東海四郡的人口、田地,總計它們的鐵制用具、食鹽,不足以供給膠束、魯國嗎?還是實際上應(yīng)該有多余的鹽鐵,而官吏不能供給呢?你怎樣解釋這個問題呢?你假托朝廷命令,讓它們鑄造鐵器,是想趕上春天耕種保證百姓有鐵器使用。如今魯國鑄鐵,應(yīng)當(dāng)先做好各種準備,到秋季才能點火冶鑄。這和實際需要豈不是不一致嗎?你三次奏請膠束、魯國經(jīng)營鹽鐵,朝廷都沒有答覆的詔令,不思想所要做的事沒有批準,卻直接假托朝廷命令作威作福,來順從下民的愿望,求取名譽,這是圣明的君王必定加以誅罰的行為啊!怀叨熘卑顺,,孟子就說這樣不行;如今你所犯的罪重,所成就的事小,你是自認為必死而這樣做呢?還是僥幸不被誅罰而以此博取名譽呢?”徐偃辭窮理屈,服罪該死。終軍奏報審問的情況說:“徐偃假托朝廷命令專權(quán)行事,違反了奉使巡視的制度,請下詔給御史召徐偃立即服罪。”終軍的奏請得到批準。武帝很欣賞終軍對徐偃的詰難,下韶讓把終軍的詰難拿給御史大夫張湯看。

當(dāng)初,終軍從濟南赴京城謁見博士時,步行通過函谷關(guān),守關(guān)的官吏交給終軍一塊用帛邊制成的符信。終軍問:“用這干什么?’官吏回答說:“回來時作路證,經(jīng)過這裹拿它合符!苯K軍說:“大丈夫西游,終不須憑它作回來的路證!比酉虏频姆抛吡。終軍被任命為謁者后,奉使巡視郡國,執(zhí)持符節(jié)出函谷關(guān)東巡,守關(guān)的官吏記得他,說:“這位使者就是以前拋棄帛制符信的儒生!苯K軍巡視郡國,遇見適宜的事情就上書報告朝廷。出使回來以后,向武帝匯報下作,武帝聽了很高興。

時逢朝廷派使者出使匈奴,終軍自己請求擔(dān)任出使任務(wù),說:“我連使草倒伏的功勞都沒有,得以列為宿衛(wèi)之臣,拿了五年俸祿。邊境上不時有戰(zhàn)亂的警報,我應(yīng)該披堅甲執(zhí)銳器,面矢石箭雨,開路前行?墒俏也皇煜_鋒陷陣之事,現(xiàn)在聽說準備派使者出使匈奴,我愿意竭盡精神激勵氣勢,輔助賢明的使者,在匈奴單于面前籌劃吉兇。我年紀輕才能低下,辜負所愿,不能任官于外而捍衛(wèi)邊境,不足以獨擋一面,私下感到煩悶難禁。”武帝下韶詢問終軍要求出使匈奴籌劃吉兇的內(nèi)容,武帝認為終軍的回答不同一般,提拔他為諫大夫。

南越與漢和親,于是武帝派終軍出使南越,游說南越王,讓他入京朝見,待遇比照內(nèi)地的諸侯王。終軍自告奮勇說:“希望陛下給我一條長纓,我一定縛住南越王,把他帶到闕下。”軍就前往南越游說越王,越王聽了終軍的話,同意率領(lǐng)全部越人內(nèi)附,歸屬漢朝。武帝非常高興,賜給南越大臣印綬,讓南越王統(tǒng)一使用漢朝的法令制度,來改變越人的風(fēng)俗習(xí)慣,令使者終軍留下來安定撫慰南越。南越相呂嘉不愿意歸屬漢朝,發(fā)兵攻殺南越王,還把漢朝使者終軍等人全都殺死了。語在《南越傳》。終軍死的時候才二十多歲,所以世人都叫他“終童”。

王壹宇王淵,足星郡人;释瘯r編撰丞直時的舊事,講論《詩》、《書》、《禮》、《樂》、《易》、《春秋》等書,廣泛而詳盡地搜羅奇異的玩好,征召精通《楚辭》的九江郡人被公,宣帝召見他,讓他誦讀《楚辭》。又征召才能出眾的劉向、張子僑、華龍、柳褒等人待詔金馬門。神爵、五鳳年間,天下殷實富足,多次出現(xiàn)吉祥的征兆。宣帝喜歡作詩唱歌,準備興辦校正音樂律呂而使之和諧的事業(yè)。丞相魏相奏舉懂得音樂善于彈奏雅琴的渤?と颂硕、梁國人龔德,宣帝都召見他們,讓他們待詔。在這時益州制史王襄想在百姓當(dāng)中宣揚風(fēng)俗教化,聽說王裹有賢才,請來王裹相見,讓王裹作《中和》、《樂職》、《宣布詩》,挑選熱心做事的人依照《鹿鳴》的樂曲歌唱。當(dāng)時泛鄉(xiāng)侯何武還是未成年的男子,被選上參加歌唱。過了很久,何武等人到長安學(xué)習(xí)聲樂,在太學(xué)唱歌,事情傳到皇帝那裹。宣帝召見何武等人,對他們說:“這是興隆德教的事,我怎么能夠阻擋他們!”

王裹給益州刺史王襄寫作頌歌以后,又為他寫作傳記,王襄于是上書給宣帝,說王裹才智出眾。宣帝就征召王裹。王裹到達京城后,宣帝下詔讓王裹以圣明的君主得到賢臣為內(nèi)容寫作

歌。王裹的頌歌說:肩扛羊毛氈身披烏獸細毛的人,很雞跟他說絲綿的麗密;食用粗劣飯菜的人,不值得和他談牛、羊、豬三牲全備的太牢的滋味。如今我僻居西蜀,生在貧窮的街巷之中,長在蘆葦、葦草為蓋的房屋之下,沒有游觀廣覽的知識,反有極其愚昧淺陋的拖累,不能夠滿足殷切的厚望,應(yīng)答圣明的意旨。雖然如此,怎敢不概略陳述愚見,抒發(fā)衷誠!記事的書上說:恭敬地思考《春秋》奉為規(guī)范的“元年春王正月”,這五始的要旨在于審視自己端正系統(tǒng)而已。賢能是指國家中有才可用的人。所任用的人賢能,就會善于取舍而功效普遍;用具便利,就會用力少而成效多。所以,工人使用鈍器,就勞筋苦骨,終日勤奮不懈。等到巧匠冶鑄干將劍時,用清水淬劍鋒,用越地出產(chǎn)的砥石磨利劍刃,這把劍在水中能斬斷蛟龍,在陸上能截開犀牛皮,就像用掃帚去掃灑過水的地面,用刀在泥中劃動一樣容易。這樣,如果讓視力極佳的離婁看線,巧匠公輸班削墨,即使建筑五層高臺,寬廣百丈,也不混亂,是因為工匠和器用相配啊。平庸的馭手駕馭駑馬,弄傷了馬嘴,打壞了馬鞭,還是跑不快,氣喘吁吁,皮膚出汗,人困馬倦。等到駕馭良馬,讓王良執(zhí)轡,韓哀作御,縱馳騁騖,快得就像搖擺飄蕩的陽光的影子一樣,過城越國,就像經(jīng)歷一塊土;追奔電,快逾風(fēng),周游八方極遠的地方,萬里之遙呼吸之間就可到達。為什么能跑得那么遠呢?這是人馬相配啊。所以,身穿涼爽葛布衣的人,不愁苦盛暑的悶熱;外罩貂狐皮襖的人,不擔(dān)憂嚴冬的寒冷。為什么呢?因為他們有應(yīng)付暑寒的衣服,容易做好度夏過冬的準備。賢人君子也是圣明的君王所憑藉來變易天下的重要力量。因此君王和悅地接受他們,為他們廣開寬適富饒之路,以此延攬?zhí)煜碌挠⒉趴〗堋=弑M自己的智慧去依附賢明的人,必定會提出仁義的策謀;用心訪賢求士的人,必定能建立霸主的功績。從前周公一飯三吐哺,一沐三捉發(fā),禮賢下士,所以天下大治,刑罰措置不用,監(jiān)獄空虛;齊桓公用庭燎之禮接待進獻九九算法的人,不久,賢人競相而來,桓公終于一匡天下,九合諸侯,成就霸業(yè)。由此看來,為人君者勤勞于訪求賢才卻因得人輔佐而安逸。

人臣也是這樣。從前賢才未遭遇明主時,出謀劃策而君王不采用他的議論,陳述見解表達忠誠而主上不相信他們,進身為官不能發(fā)揮效用,斥逐免官又不是他的過錯。所以伊尹背著烹調(diào)用的鼎和俎,圖謀輔助商湯,姜太公受困朝歌,屠牛謀生,百里奚自賣,寧子喂牛,都遭遇了不同的磨難。等到遇上明君遭逢圣主,運籌策劃合乎上意,規(guī)勸諫靜就被聽取,進退都能貫通自己的忠心,任職得以施展自己的策略,離開卑辱污濁之地而升登朝廷大臣,離開粗疏的食物,脫去木屐,享用膏粱美食剖符分封而光宗耀祖,傳之子孫,談?wù)f之上傳以為資。所以,世上必須先有圣智之君,然后才有賢明之臣。因此,虎嘯而冽冽生風(fēng),龍騰而冉冉起云,蟋蟀至深秋而閉口,蜉蝣朝生而夕死!吨芤住飞险f:“飛龍在天,利見大人!薄对娊(jīng)》上說:“美好而眾多的賢士,生在周王的國家。”所以世上太平君主圣明,賢能的人將會自己到來,就像堯、舜、禹、湯、文王、武王等君主,獲得稷、契、皋陶、伊尹、呂望等賢臣一樣,明察者在朝,俊美者列布,聚精會神,君臣相得益彰。即使足伯牙演奏編鐘,逢門子彎射烏號弓,仍然不足以比喻上述景象。

所以圣主必待賢臣而弘大功業(yè),俊才雅士也俟明君來顯揚自己的德能。君臣上下都實現(xiàn)了自己的愿望,交相歡欣,千載一會,君論臣言互無猜疑,展翅翱翔如鴻毛過順風(fēng),水流湍急而巨魚躍大壑。如果君臣間像這樣稱心如意,那么還有什么不能禁止,有什么命令不能執(zhí)行?教化漫及四表,溢于無窮,遠方少數(shù)民族前來貢獻,萬種祥瑞全部到來。因此圣明的君王不用四處觀望就已看得明白,不用傾耳就已聽得清楚,恩澤跟從祥風(fēng)翱翔,德惠伴隨和氣游蕩,太平的責(zé)任完成,優(yōu)游的愿望達到;遵循漫游于自然之勢,徜徉于恬淡無為之場,美好的征兆自己到來,高壽無疆,從容不迫,垂拱無為,永世萬年,何必像彭祖那樣俯仰屈伸,像王僑、赤松子那樣響噓呼吸,眇然絕俗離世呢!《詩經(jīng)》上說“濟濟一堂人才多,文王因此得安寧”,原來是相信君王因為得到賢士而安寧呀!

這時,皇上很喜歡神仙之術(shù),所以王裹作頌歌時談及神仙之事。

宣帝命王裹與張子僑等人一起待詔,多次讓王裹等人作為侍從參加大規(guī)模的游獵,所至宮館,就讓他們作賦歌頌,評定文章的高下,按等級賜帛。議事者多認為這是淫靡不急之事,宣帝說:“‘不是有弈棋的嗎?沒事下下棋,也是高雅的活動。,辭賦中的上品與古詩具有同樣的意義,其次也智辯華麗可喜。譬如紡織刺繡有羅綺縐紗,音樂有鄭、衛(wèi)民歌,如今世俗之人仍然都用這些來娛悅耳目,辭賦和這些相比,還有仁義諷諭,可以多觀聞鳥獸草木,比侶優(yōu)弈棋好得多啊!辈痪,宣帝提拔王褒為諫大夫。

在這之后,太子身體不好,恍恍惚惚,很健忘,精神不愉快。宣帝下韶讓王褒等人都去太子宮服侍太子,想辦法讓他高興,王裹等人早晚誦讀奇文及自己寫的得意之作。太子的病痊愈了,王裹等人才離開。太子喜歡王褒寫的《甘泉》和《洞簫頌》,讓后宮貴人和左右侍從都誦讀這兩篇作品。

后來方士說益州有金馬碧雞等寶物,可以祭祀招來它們。宣帝派王裹去益州祭祀求取這些寶物。王褒在赴益州的路上生病死去,皇上很憐惜他。

賈捐之,字君房,賈誼的曾孫。元帝剛即位時,他上疏談?wù)撜碌牡檬,受征召在金馬門待詔。

當(dāng)初,武帝征伐南越,元封元年設(shè)置儋耳郡、珠匡郡,這兩個郡都處在南方海中的洲上,寬廣約千里,合計十六個縣,二萬三千多戶。那裹的百姓性情暴躁愛閘事,自認為和漢朝阻絕,多次違犯官吏的禁令,官吏也殘酷對待他們,大約幾年就反叛一次,殺死官吏,漢朝政府就發(fā)兵攻打安定他們的叛亂。從開始置郡到昭帝始元元年,二十多年裹,總共反叛六次。到始元五年,罷儋耳郡并屬珠匡郡。至宣帝神爵三年,珠匡郡的三個縣又發(fā)生反叛。這次反叛后過了七年,甘露元年,又有九個縣反叛,漢朝政府發(fā)兵平定了這兩次叛亂。元帝初元元年,珠厘郡又發(fā)生了反叛,漢廷發(fā)兵攻打。各縣更相反叛,連年不定。元帝與有關(guān)大臣商議出動大部隊鎮(zhèn)壓,賈捐之建議,認為不應(yīng)該攻打;噬吓墒讨旭馬都尉樂昌侯王商詰問賈捐之說:“珠厘內(nèi)屬為郡已經(jīng)很久了,現(xiàn)在背叛違抗朝廷命令,你卻說不應(yīng)該攻打,助長蠻夷的叛亂,有虧先帝的功德,在《六經(jīng)》之內(nèi),應(yīng)屬哪一科條?”買捐之回答說: 我幸好得遭明盛之朝,蒙直言之策,無忌諱之患,愿冒死以盡拳拳之心。我聽說堯和舜是最圣明的君主,禹的功德才進入圣人區(qū)域,?不過不能優(yōu)游康泰罷了。所以孔子稱頌堯說“偉大啊”,《韶》樂稱贊堯“盡善”,《禹》樂說“沒有差別”。憑堯、舜、禹三位圣明的君主,國土不過數(shù)千里,西及沙漠,柬流入海,聲威教化傳至南北,達到四海,想接受聲威教化的就治理他們,不想接受聲威教化的就不治理他們。所以君臣都有德行可供歌頌,含氣的生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是殷朝和周朝最仁德的君主,然而土地東不超過長江、黃河,西不過氏、羌,南不過荊蠻,北不過朔方。所以頌聲并起,有眼睛長耳朵的生物全都樂于自己的生活,越裳氏派使者前來貢獻,言語翻譯九次才通,這不是戰(zhàn)爭所能招引來的。到周朝衰微時,昭王南征溺水而死,齊桓公助周襄王定太子之位,孔子作《春秋》,夷狄之國雖大,自稱王者皆貶為于。到秦朝時,興兵遠攻,貪外虛內(nèi),致力于開拓疆土,不考慮這樣做的害處,然而疆土南不過閩越,北不過太原郡,而天下潰散叛亂,禍患在秦二世末年結(jié)束。《長城之歌》至今未絕。

幸虧圣明的漢朝興起,為百姓解除疾苦,平定天下。到孝文帝時,憐惜中國沒有安定,停止武備,興辦禮教,每年全國處理的案件?有幾百起,老百姓每年交納lZl賦四十錢,丁男三年服一次徭役。當(dāng)時有來獻千里馬的,文帝下韶說:“飾有羽毛、上繡鸞鳥的紅色旗幟在前,侍從車輛在后,條件好時一天走五十里,有軍隊隨行一天走三十里,我乘千里馬,獨自跑在前面到哪襄去呢?”于是退還千里馬,并給了送馬人回去的路費,又下詔說:“我不接受貢獻,命令四方不要請求前來貢獻!痹谶@個時候,逸游之樂禁止,奇麗的績贈杜絕,演唱鄭、衛(wèi)民歌的伶人減少了。后宮美女眾多而賢士隱居,奸佞之人專權(quán)而諫諍之臣閉IZl,可是文帝時不是這樣,所以謐號稱作孝文,廟號稱為太宗。到孝武皇帝元狩六年,太倉的粟多得吃不完,以致腐爛變紅而不能吃,都城內(nèi)庫拴錢的繩子都朽斷了,散錢多得無法計算。于是追究高祖劉邦被圍困在平城的舊事,總計匈奴自冒頓單于以來侵擾邊境所造成的損害,聚兵備馬,取資富民以供兵用,攻打匈奴,疆土西連西域諸國至于安息,束過碣石山設(shè)置玄菟郡、樂浪郡,北卻匈奴于大漠以北,興修營塞守衛(wèi),南邊制服南海設(shè)置八郡,可是全國每年處理的案件有上萬起,老百姓的口賦多達幾百錢,經(jīng)營鹽鐵酒榷之利用來增加財政開支,還是不能滿足。在這個時候,寇賊同時蜂起,軍隊經(jīng)常出動,父親在前面戰(zhàn)死,兒子在后面斗傷,女子防守亭鄣,孤兒號哭于道,老母寡婦在街巷飲泣而哭,遙望蒼天,虛設(shè)靈位,祭奠亡靈,思念死在萬里之外的孤魂;茨贤鮿脖I取調(diào)兵虎符,暗中招聘名士,關(guān)東公孫勇等詐為使者,這些都是擴張領(lǐng)土太大,征伐不休的原因啊。

如今天下獨有關(guān)東,關(guān)東最大的?有齊郡、楚國,老百姓貧困已經(jīng)很久了,連年轉(zhuǎn)徙離散,離開他們居住的城郭故土,在道路上縱橫相枕而臥。人的感情中,親密沒有超過父母的,歡樂沒有超過夫妻的,貧困到嫁妻賣子的程度,法令不能禁止,情義不能控制,這是社稷的憂患啊,F(xiàn)在陛下不忍恫。舊之忿,要驅(qū)使士眾墮于大海之中,到陰暗險隘之地去尋找快樂,逭不是用來救助饑荒,保全人民的辦法呀!对娊(jīng)》上說:“荊州的少數(shù)民族蠢蠢欲動,要與大國為仇敵。”造就是說圣人出現(xiàn),然后制服周邊少數(shù)民族;中原衰落,周邊少數(shù)民族就會先發(fā)生反叛,動亂是國家的災(zāi)難,自古以來就擔(dān)心這個問題,何況又加上荊州南面萬里之外的蠻族呢!駱越地區(qū)的越人父子同一條河洗浴,習(xí)慣用鼻子飲水,與禽獸沒有什么不同,本來就不值得在那里設(shè)置郡縣。區(qū)區(qū)獨居一海之中,霧露氣濕,多有毒草、蟲、蛇、水土之害,越人還沒有被俘虜,派去的戰(zhàn)士就已經(jīng)自己死了。又不?是珠臣郡出產(chǎn)珍珠、犀牛、玳瑁,拋棄它不值得惋惜,不攻打它也不損傷威信。那裹的民眾如同魚鱉,怎么值得占有呢!

我私自拿以往攻打羌人的軍事行動來說一說,出師還沒有一年,軍隊還沒走一千里,就用掉了四十多萬萬錢,大司農(nóng)的錢用完了,就拿少府的錢接濟。處于一隅之地的羌人行為不善,費用尚且如此多,何況是勞師遠攻珠厘,將士死亡而無功呢!求證于往古而不符合,施行于當(dāng)今又不便利。我愚昧地認為珠厘郡并非戴帽系帶子的文明地區(qū),《禹貢》記載所及,《春秋》談?wù)撝卫,都認為可以暫且置之不理。希望就放棄珠壓郡,把錢財專門用來救恤關(guān)東的流民。賈捐之的回答上呈以后,皇上看后就此事詢問丞相和御史大夫。御史大夫陳萬年認為應(yīng)當(dāng)攻打珠臣郡的反叛;丞相于定國認為“以前連年發(fā)兵攻打珠匡郡的叛兵,領(lǐng)兵的護軍都尉、校尉及丞共十一人,?回來了兩個人,士兵及轉(zhuǎn)運糧草者死了一萬多人,軍事費用三萬萬多錢,還沒有能迫使叛兵全部投降,F(xiàn)在關(guān)東地區(qū)困乏,百姓遭難,人心搖動,賈捐之的建議是對的!被噬暇吐爮牧速Z捐之的意見。于是下詔說:“珠匡郡叛兵擄掠殺害官吏和百姓,背叛朝廷違抗命,現(xiàn)在朝廷議事大臣有的說可以出兵攻打,有的說可以派兵鎮(zhèn)守,有的主張放棄珠壓郡,他們的意見各不相同。我日夜深思議事大臣的議論,羞愧威信不能推行,就想誅討珠壓;猶豫而回避困難,就想鎮(zhèn)守邊境,派兵屯田;通達于時事變化,又憂慮萬民。廣大百姓的饑餓,與不討伐遠方的蠻人,哪一個危害更大呢?而且宗廟的祭祀,遇上荒年就沒有費用準備,何況還能躲避沒有嫌疑的屈辱呢!現(xiàn)在關(guān)東十分貧困,倉庫空虛,沒有什么可以用來救濟,又加上有軍事行動,不但勞苦百姓,還有災(zāi)荒跟在后面。罷置珠臣郡。那裹的百姓有仰慕仁義想歸附內(nèi)地的,要求到哪里,就安置到哪裹;不愿意歸附的,不要勉強。”珠匡郡從此罷置。

賈捐之多次受到皇上接見,他提的意見大多被采用。當(dāng)時中書令石顯專權(quán),賈捐之多次議論石顯的短處,因此沒有得到官做,后來皇上召見他的次數(shù)逐漸減少。長安令楊興最近因為才能出眾得到皇上寵幸,他和買捐之很要好。賈捐之想得到皇上召見,就對楊興說:“京兆尹空缺,如果我得見皇上,我就推薦您,京兆尹馬上就會落在您身上。”楊興說:“皇上曾經(jīng)說我勝過御史大夫薛廣德,幫助我很容易。您寫的文章,言語妙天下,讓您做尚書令,遠遠勝遇五鹿充宗!辟I捐之說:“讓我得以代替五鹿充宗,您做京兆尹,京兆位居郡國之首,尚書令是百官的根本,天下就會真的大治,賢士也就不會和仕途隔離了。我前不久向皇上進言平恩侯許嘉可以做將軍,

思侯并可為諸曹,都被皇上采用;又舉薦謁者滿宣,馬上被任命為冀州刺史;又進言中謁者不應(yīng)專權(quán),宦官不應(yīng)進入宗廟,皇上就下令立即制止。我薦舉您的效果,不應(yīng)當(dāng)像前面所言諸事被皇上采納嗎?”楊興說:“等我再進見皇上,就舉薦您。”買捐之又抨擊石顯的短處。楊興說:“石顯正在貴幸,皇上信任、重用他。如今想進身為官,您聽從我的建議,暫且和石顯保持一致,就能入朝為官了!

賈捐之便和楊興共同上書薦舉稱頌石顯說:“我們私下看到石顯本是山東的名門望族,是有禮義之家。主持公道六年,沒有發(fā)生過錯,明了熟悉政事,敏捷而反應(yīng)迅速,從公庭出來,就回自己家,不隨便交游。應(yīng)該賜給他關(guān)內(nèi)侯的爵位。并引用他的兄弟擔(dān)任諸曹。”兩人又共同起草了薦舉楊興的奏書,由買捐之上奏,說:“我私下看見長安令楊興,很榮幸地得以聰智而多次被召見。楊興侍奉父母有曾參那樣的孝行,服侍老師有顏回閔子騫那樣的才能,美好的名聲聞于四方;噬舷旅魃嘏e薦茂材,列侯都以楊興為首。楊興擔(dān)任長安令,得到官吏和百姓的敬服、擁護,行路之人都稱頌他的才能?此鹿P作文,就像董仲舒;舉動言談,如同東方朔;直言靜諫,如同汲黯;讓他領(lǐng)兵打仗,則如冠軍侯;讓他治民,就是趟廣漢;奉公絕私,正如尹翁歸。楊興身兼六人之長,守道堅固,執(zhí)義不枉,臨大節(jié)而志不可奪,是國家的良臣啊,可以試任京兆尹。”

石顯得知賈捐之和楊興互相薦舉的事,報告給皇上;噬舷略t將楊興、買捐之關(guān)進監(jiān)獄,令皇后的父親陽平侯王禁和石顯共同審理,二人奏稱:“楊興、賈捐之心懷狡詐邪偽,拿皇上說的話相互暗示,又互相舉薦稱譽,想做大官,泄露宮禁中的語言,欺君罔上,大逆不道!渡袝飞险f:‘讒巧之說,滅絕君子的德行,震驚眾人!锻踔啤飞险f:‘文過飾非,言辭滑澤無滯,不用聽審,就可以誅殺。請按法治罪!

賈捐之最后被處以棄市死刑。楊興減死罪一等,髡鉗為城旦。成帝時,楊興官至部刺史。贊曰:《詩經(jīng)》上說“魯僖公和齊桓公舉義兵,北面抵擋戎狄,南邊重創(chuàng)荊蠻”,戎、狄、荊蠻很久以來就是中原華夏各族的憂患。漢朝興起,征伐匈奴、南越,在這時是重要的事。仔細研究淮南王劉安、買捐之、主父偃、嚴安的議論,深刻明白而最著名,所以詳細記載他們的言辭。世人說公孫弘排擠主父偃,張湯陷害嚴助,石顯讒毀賈捐之,考察他們的行為事跡,主父偃追求五鼎烹而落得滅族的結(jié)果,嚴助、買捐之出入宮禁而謀求權(quán)利,都是死得其所,有什么排擠、陷害的遺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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