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 錢起 《省試湘靈鼓瑟》
省試湘靈鼓瑟⑴
善鼓云和瑟⑵,常聞帝子靈⑶。
馮夷空自舞⑷,楚客不堪聽⑸。
苦調(diào)凄金石⑹,清音入杳冥⑺。
蒼梧來怨慕⑻,白芷動芳馨⑼。
流水傳瀟浦⑽,悲風過洞庭。
曲終人不見⑾,江上數(shù)峰青⑿。
注釋:
⑴省試:唐時各州縣貢士到京師由尚書省的禮部主試,通稱省試。
⑵鼓:一作“拊”。云和瑟:云和,古山名!吨芏Y·春官大司樂》:“云和之琴瑟。”
⑶帝子:屈原《九歌》:“帝子降兮北渚。”注者多認為帝子是堯女,即舜妻。
⑷馮(píng)夷:傳說中的河神名。見《后漢書·張衡傳》注?眨阂蛔“徒”。
⑸楚客:指屈原,一說指遠游的旅人。
⑹金:指鐘類樂器。石:指磬類樂器。
⑺杳冥:遙遠的地方。
⑻蒼梧:山名,今湖南寧遠縣境,又稱九嶷,傳說舜帝南巡,崩于蒼梧,此代指舜帝之靈。來:一作“成”。
⑼白芷:傘形科草本植物,高四尺余,夏日開小白花。
⑽瀟浦:一作“湘浦”,一作“瀟湘”。
⑾人不見:點靈字。
⑿江上數(shù)峰青:點湘字。
譯文:
湘靈擅長鼓瑟,優(yōu)美的歌聲縈繞在耳邊。水神聽了情不自禁跳起舞,被貶之人聽了心情哀怨。凄涼的曲調(diào)讓金石悲哀,高亢的樂聲傳到天地之間。舜帝之靈也來側(cè)耳傾聽,香草被感動香味更濃。水面的樂聲飄揚湘江兩岸,匯成一股悲風飛過洞庭。樂曲聲?床灰姽纳娜,只有青山綠水在眼中。
二:
常常聽說湘水的神靈,善于彈奏云和之瑟。美妙的樂曲使得河神馮夷聞之起舞,而遠游的旅人卻不忍卒聽。那深沉哀怨的曲調(diào),連堅硬的金石都為之感動、悲傷;那清亮高亢的樂音,穿透力是那樣強勁,一直飛向那高遠無垠的地方。當如此美妙的樂曲傳到蒼梧之野時,連安息在九嶷山上的舜帝之靈也為之感動,生出抱怨思慕之情;而生長在蒼梧一帶的白芷,在樂曲的感召之下,也吐出了更多的芬芳。樂聲順著流水傳到湘江,化作悲風飛過了浩渺的洞庭湖。曲終聲寂,卻沒有看見鼓瑟的湘水女神,江上煙氣消散,露出幾座山峰,山色蒼翠迷人。
賞析:
《省試湘靈鼓瑟》是唐代詩人錢起進京參加省試時的試帖詩。此詩既緊扣題旨,又能馳騁想象,天上人間,幻想現(xiàn)實,無形的樂聲得到有形的表現(xiàn)。全詩通過曾聽——客聽——遠近聽——蒼梧怨——水風悲等多層次多角度的描寫,形象地再現(xiàn)了湘靈——娥皇和女英尋夫不遇鼓瑟所彈奏的苦調(diào)清音,生動地表現(xiàn)了二妃對愛情生死不渝的忠貞和對駕崩于蒼梧的舜帝的哀怨和思慕之情,成為公認的試帖詩范本。
錢起(722—780),字仲文,吳興(今浙江省湖州一帶)人。玄宗天寶十年(751)進士,歷任校書郎、考功郎中、翰林學士。有《錢考功集》。
錢起是“大歷十才子”之一。詩與劉長卿齊名,稱“錢劉”;又與郎士元齊名,稱“錢郎”。他長于應酬之作,當時赴外地的官員以得到他的送行詩為榮。
大概他得“才子”的桂冠,也就是這個原因。他的詩技巧熟練,風格清奇,理致清淡。近體詩中,多寫景佳句,深為評論家所稱道。
《省試湘靈鼓瑟》是唐代詩人錢起進京參加省試時的試帖詩。此詩既緊扣題旨,又能馳騁想象,天上人間,幻想現(xiàn)實,無形的樂聲得到有形的表現(xiàn)。全詩通過曾聽——客聽——遠近聽——蒼梧怨——水風悲等多層次多角度的描寫,形象地再現(xiàn)了湘靈——娥皇和女英尋夫不遇鼓瑟所彈奏的苦調(diào)清音,生動地表現(xiàn)了二妃對愛情生死不渝的忠貞和對駕崩于蒼梧的舜帝的哀怨和思慕之情,成為公認的試帖詩范本。
這首詩傳誦一時,并奠定了錢起在詩壇的不朽聲名。
詩題“湘靈鼓瑟”,摘自《楚辭·遠游》“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詩句,其中包含著一個美麗的傳說——舜帝死后葬在蒼梧山,其妃子因哀傷而投湘水自盡,變成了湘水女神;她常常在江邊鼓瑟,用瑟音表達自己的哀思。
根據(jù)試帖詩緊扣題目,不得游離的要求,詩人在開頭兩句就概括題旨,點出曾聽說湘水女神擅長鼓瑟的傳說,并暗用《九歌·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的語意,描寫女神翩然而降湘水之濱,她愁容滿面、輕撫云和瑟,彈奏起如泣如訴哀傷樂曲。
中間四句,詩人張開想象的翅膀,任思緒在湘水兩岸、蒼梧之野、洞庭湖上往復盤旋,把讀者帶入一個神奇虛幻的世界。
動人的瑟聲首先引來了水神馮夷,他激動地在湘靈面前伴樂狂舞,然而一個“空”字,說明馮夷并不理解湘靈的哀怨;倒是人間那些被貶謫過湘水的“楚客”,領略了湘靈深藏在樂聲里的哀怨心曲,禁不住悲從衷來,不忍卒聞。
接下來,詩人著意渲染瑟聲的感染力。“苦調(diào)凄金石,清音入香冥。蒼梧來怨慕,白芷動芳馨。”瑟聲哀婉悲苦,它能使堅硬的金石為之凄楚;瑟聲清亢響亮,它可以響遏行云,傳到那窮高極遠的蒼穹中去。
瑟聲傳到蒼梧之野,感動了寄身山間的舜帝之靈,他讓山上的白芷吐出芬芳,與瑟聲交相應和,彌漫在廣袤的空間,使天地為之悲苦,草木為之動情。
“流水傳湘浦,悲風過洞庭”,這兩句寫湘靈彈奏的樂曲同舜帝策動的芳香在湘水之源交織匯合,形成一股強勁的悲風,順著流水,刮過八百里洞庭湖。
至此,樂曲進入了最高潮,感情達到了白熱化。憑藉著詩人豐富的想象,湘靈的哀怨之情得到了酣暢淋漓的抒發(fā)和表現(xiàn)。然而全詩最精采的還不在于此,令全篇為之生輝的是結(jié)尾兩句:“曲終人不見,江上數(shù)峰青。”《舊唐書·錢徵傳》稱這十個字得自“鬼謠”,其實無非說這兩句詩是錢起的神來之筆。此聯(lián)的妙處有:
一是突然轉(zhuǎn)折,出人意料。在盡情地描寫樂曲的表現(xiàn)力之后,使樂曲在高潮中嘎然而止,這是一重意外;詩境從虛幻世界猛然拉回到現(xiàn)實世界,這是又一重意外。二是呼應開頭,首尾圓合。全詩從湘水女神出現(xiàn)開始,以湘水女神消失告終,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
結(jié)尾兩句如橫空出世,堪稱“絕唱”,但同時又是構(gòu)成全篇整體的關鍵一環(huán);所以雖然“不”字重出,也在所不惜。作者敢于突破試帖詩不用重字的規(guī)范,確屬難能可貴。三是以景結(jié)情,余音裊裊。詩的前面大部分篇幅都是運用想象的畫面著力抒寫湘水女神的哀怨之情,結(jié)尾一筆跳開,描寫曲終人散之后,畫面上只有一川江水,幾峰青山。這極其省凈明麗的畫面,給讀者留下了思索回味的廣闊空間:或許湘靈的哀怨之情已融入了湘江綿綿不斷的流水,或許湘靈美麗的倩影已化成了江上偶露崢嶸的數(shù)峰青山;莫非湘靈和大自然熔為一體,年年歲歲給后人講述她那凄艷動人的故事?莫非湘靈的瑟聲伴著湘江流水歌吟,永遠給人們留下神奇美妙的遐想?這一切的一切,都盡在不言之中了。宋代詞論家有“以景結(jié)情最好”之說,恐怕是從這類詩作中得到的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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