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歲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美國人跟我們太不一樣了。
他們家的小朋友一點也不乖,根本不聽話。“乖”在英文里幾乎是個貶義詞——docile,submissive;而“聽話”二字絕對是美國女人對男朋友的要求,對孩子并沒有這么苛刻。1973年我剛到美國就犯了一系列“乖”的錯誤,上課我們坐得筆挺,美國孩子橫倒豎歪,結(jié)果老師反而問我們聽課時為什么像僵尸—樣。
我們跟他們的第二個區(qū)別在于“臉“這個字上。要臉的人跟著別人的感覺走,不要臉的人跟著自己的感覺走。我從小最怕給家長丟臉,12歲出國之前大人來來回回囑咐:千萬別給國家、人民、父母和全中國的小朋友丟臉,把我們嚇得步步小心翼翼,使勁兒琢磨什么樣的行為能夠讓別人夸獎我們,給臉上貼金。到了美國以后,發(fā)現(xiàn)他們不太講究臉面,倒是對“fun”這個詞挺強調(diào)的,我們學校的口號是:Learning is fun,家長送孩子上學告別時說:have fun。等他們長大了,連公司開個大會、培個訓都要問:Are you hayjngfun?美國人對—個人最大的贊揚就是他是個fun人。
我們從小很現(xiàn)實,強調(diào)短期效益,小學成績好是為了考初中,初中為了高中,高中為了大學,大學為了什么我們開始有點含糊,那就考研吧。而他們特別能做黃粱美夢,從小就開始。在家做美國夢,發(fā)明個因特網(wǎng)、窗戶軟件、蘋果電腦什么的。到咱們這來就做中國夢,14億人口左手可口可樂,右手麥當勞,腳上蹬著雙耐克,耳朵和肩膀中間還夾著個摩托羅拉。
當年,這些區(qū)別多少給我們和美國小朋友的溝通帶來了一定的誤會和困難,但是我們馬上琢磨出來—套對付方法:首先,別那么乖,完美和人性是對立的,弄個七成人性,三成完美就足夠了,太完美了反而招人恨,而且還把自己累著。第二就是要時刻大喊大叫:“I am having fun!”我fun,你fun,我們大家都 fun,fun,fun!既給了他們臉,也給自己掙了臉,對付老美其實就這么容易。最后就是要忽悠—個夢出來,然后手拉手地說:“哥們,走,咱們追地平線玩去。”
但是現(xiàn)在這些區(qū)別越來越小了。我們的孩子越來越鬧,他們的越來越乖。我們開始have fun,他們倒開始要臉了,我們開始追夢,他們倒變得挺現(xiàn)實,不追地平線了,追著“屁股線”(bottom line)滿世界亂跑。世界真的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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