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聯(lián)大時，劉文典教學(xué)生寫文章，僅授以“觀世音菩薩”五字，學(xué)生不明所指。劉解釋說： “觀，乃是多多觀察生活；世，就是需要明白世故人情；音，就是文章要講音韻；菩薩，就是救苦救難、關(guān)愛眾生的菩薩心腸。”學(xué)生聞言，無不
應(yīng)聲叫好。有學(xué)生為撰寫論文而請教聞一多。聞一多說： “我勸青年朋友們現(xiàn)代各家如何教學(xué)生寫作文暫且不要談創(chuàng)作， 先讀20年書再說。”
沈從文先生不贊成命題作文，學(xué)生想寫什么就寫什么。他給學(xué)生出的題目都非常具體。比如“我們的小庭院有什么”和“記一間屋子里的空氣”。汪曾祺曾寫了一篇小說，有許多對話。他竭力把對話寫得美一點，有詩意，有哲理。沈先生說： “你
這不是對話， 是兩個聰明腦殼打架!’’沈先生教書時， 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是： “要貼到人物來寫。”周國珍在《憶伍蠡甫先生》中，說他讀書時代記憶最深的事：周國珍翻譯高爾基小說，第一句“大海正在笑著”，先生提筆圈去兩字，改成“海在笑”。令他驚呆不已，多年以后還不能忘記。
● 張鳳
周作人譯出日本作家江馬修的小說，題為《小的一個人》，自覺此題不符合中文習(xí)慣，但別無更貼切的譯法。他拿到《新青年》發(fā)表時。陶孟和提筆加了個“小”字，變成了《d,IJ,的一個人》，立刻珠圓玉潤了。周作人十分佩服， 稱陶為“一字師”。
有一次，廢名講寫作要煉句。他舉出他的小說《橋》中的一段描寫炎熱的夏日， 兩個女孩在烈日下走了很長的路，忽然“走近柳蔭，仿佛再也不能往前一步。而且，四海八荒同一云!世上難有涼意了。— — 當(dāng)然，大樹不過一把傘，畫影為地，日頭爭不人”。他說： “你們看，這‘日頭爭不人’真是神來之筆，真是‘世上唯有涼意了’。寫文章就要能寫出這樣的句子才叫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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