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中國畫的天地,在煙云騰遷、古木逶迤之后,總有一種幽幽的寒意。明文徵明說:“古之高人逸士,往往喜弄筆作山水以自娛,然多寫雪景!敝袊嫾矣謵郛嫼郑锶盏氖枘,冬日的枯槎,春日的老芽初發(fā),都被籠上了一層寒意。
王維就是大量以寒入畫的畫家,也可以說是中國畫史上第一個將雪景作為主要表現(xiàn)對象的畫家,《宣和畫譜》卷十著錄的王維雪景圖就有26幅。在唐代,開創(chuàng)潑墨之體的王洽的畫,也使人有“云霞卷舒,煙雨慘淡”之感;另一位水墨創(chuàng)始人項容,其作《寒松漱石圖》,也表現(xiàn)出對荒寒境界的重視。五代時,荒寒趣味成了山水畫家的自覺審美追求。生于南方的董源,畫作重秋的高遠和冬的嚴凝之境 ,使得他在少雪之鄉(xiāng)而多畫雪,于溫潤之地而多出冷寒。
宋代山水畫家得荒寒骨氣的,最可稱范寬、郭熙二人,范的雪景足稱高格,從其《雪景寒林圖》中,可見雪意中混莽而又荒寒的韻味;而郭特工山水寒林,于營丘寒林之外,別構(gòu)一種靈奇。清代黃公望以蒼莽、王蒙以細密、吳鎮(zhèn)以陰沉濕漉的氣氛,共筑冷的世界;如王蒙的《夏日山居圖》,寫夏山之景,絲毫沒有濃郁蔥蘢之感,相反使人感到陰沉冷寂,氣氛蒼莽。
中國畫的荒寒韻味,也體現(xiàn)在其他畫科。在竹畫中,竹的寒痕冷意素為畫界所重,如吳鎮(zhèn)自題竹畫云:“亭亭月下陰,挺挺霜中節(jié),寂寂空山深,不改四時葉!碑嬅酚忠阅贰⒀┟窞樯,如揚補之的墨梅,清氣冷韻,令人絕倒,黃庭堅以“嫩寒清曉,行孤村籬落間”許之。菊畫也不忘求冷追寒,畫史中有所謂冷菊之稱。
中國畫對于荒寒的推重,可分為三個層次:一是將荒寒作為一種審美趣尚,喜歡作寒景,出寒意,使得雪景屢出,寒林疊現(xiàn);二是將荒寒作為典型氣氛,不僅于雪景寒林中尋其荒寒寂寥之趣,也給不同的題材籠上寒意;三是將荒寒作為最高境界,繪畫境界有多種,而荒寒雄視眾境之巔。鑒于荒寒感在中國畫中的獨特位置,它理應成為探討中國畫民族特色的不可忽視的因素之一。
(選自朱良志《論中國畫的荒寒境界》,有刪改)
《論中國畫的荒寒境界》閱讀答案
1.下列對文中“荒寒”的理解,不正確的一項是( )(3分)
A.荒寒是中國畫所推崇的一種審美觀,主要體現(xiàn)在山水畫家都喜歡畫雪景,同時畫春夏秋冬的山林之景,也會點染一種幽幽的寒意。
B.唐朝王維、王洽、項容三位畫家都以寒入畫,在繪畫藝術(shù)的天地獨樹一幟,對中國畫荒寒特色的形成作出了突出的貢獻。
C.山水畫家們從五代開始,雖然畫的題材不同,畫的時空迥異,但荒寒趣味成了自覺的審美追求。
D.荒寒在中國畫中有獨特的位置,它是構(gòu)成中國畫民族特色的不可忽視的因素,本文從情趣、風格、境界三個方面來探討其精髓。
2.下列說法,符合文意的一項是( )(3分)
A.“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是王維詩歌的特色,他也是中國畫史上第一個喜歡畫雪景的畫家,《宣和畫譜》就收錄其大量雪景圖。
B.《寒松漱石圖》重冬的嚴凝之境,因為董源生于南方,過于追求荒寒趣味,使得他在少雪之鄉(xiāng)有而多畫雪,于溫潤之地而多出冷寒。
C.一些山水畫在雪景寒林中籠上典型的荒寒氣氛的同時又極富個性,如宋清兩代的畫或高格,或靈奇,或蒼莽,或細密,或陰沉濕漉。
D.吳鎮(zhèn)的竹畫、揚補之的墨梅以及菊畫中的冷菊均能體現(xiàn)荒寒韻味,黃庭堅用“嫩寒清曉,行孤村籬落間”一語加以稱贊。
3.根據(jù)本文信息,下列詩詞意境與畫家們的審美趣尚不吻合的一項是( )(3分)
A.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
B.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C.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
D.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
【答案及解析】
1.A (A“都喜歡雪景”不對,第1段中說“然多寫雪景”。)
2.C (A太絕對化,“他也是中國畫史上第一個喜歡畫雪景的畫家”錯,文中是“可以說”和 “將雪景作為主要表現(xiàn)對象”B張冠李戴,《寒松漱石圖》不是董源的畫作;D無中生有,黃庭堅評價的不是吳鎮(zhèn)的竹畫。)
3.B (B描寫的不僅僅是秋天的生機和素色,更多的是一種高揚的氣概和高尚的情操。 A、C、D描寫秋或春的蕭瑟凄涼,均顯寒意,吻合本文所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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