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街頭的露天咖啡座上,常有外國游客啜著咖啡,翻著書報。其實哪是在看書,是在看街上走過的美女。
法國出紅酒、香水、時裝和美女,但法國人最引以為榮的,還是他們的文學(xué)。談起法國的文學(xué),他們能跟你從查理大帝一直說到最近轟動法國文壇的烏勒貝克。但你沒必要從《羅蘭之歌》讀起,那不現(xiàn)實,也太殘酷。讀《特里斯丹和伊瑟》就可以了,同為詩體故事,但好看多了,而且它是后世許多同名文藝作品的母本。這是一個“梁祝”式的故事,但法國人把它弄得更曲折、更悲愴。
家有小孩,不妨一起讀讀《列那狐的故事》,那只法國狐貍難道會比美國的老鼠笨嗎?它作弄的不僅僅是貓!毒奕藗鳌肪退懔,如果你能讀完那本磚頭一樣厚的書,你也不一定能成“巨人”。蒙田的東西可不能不讀啊!法國文學(xué)史上有多少作家能把隨筆寫得那么美、那么深、那么有味?
當(dāng)代人提起戲劇都有點“怕怕”,所以就免讀高乃依和拉辛了,但不讀莫里哀可不行,否則怎么看得懂法國的喜劇片?法國人的喜劇細胞都是從他那兒來的。拉封丹的寓言不僅僅是兒童看的,總統(tǒng)也曾從中得到啟發(fā)。笛卡爾和帕斯卡爾的東西一定要好好讀,能享用一輩子呢!當(dāng)然,以后補課也不是不可以,18世紀的那批法國作家會給你上100年的哲學(xué)課。孟德斯鳩的《波斯人信札》你就當(dāng)游記讀吧,這樣更有趣一點。別忘了他還有一本《巴黎的時尚》,300年前的巴黎有什么東西比現(xiàn)在的深圳時尚呢!伏爾泰的小說可以不讀,什么《天真漢》、《查狄格》,他的精華在于書簡,他對文學(xué)的影響是他的思想而非作品。如果說還有很多中國人不熟悉狄德羅,盧梭的名聲就大多了。要知道,講真話的作家遠不止巴金一個,《懺悔錄》中的盧梭是那么真實、坦蕩,簡直都把心掏出來給你看了。而且,他的文字多么高貴、多么典雅!不過,一定要找個好譯本。
之所以要用一節(jié)的篇幅來介紹19世紀的法國文學(xué),是因為那是法國文學(xué)的巔峰。雨果、巴爾扎克和斯丹達爾誰最偉大?我也回答不了。不過,他們是“三座大山”,共同托起了19世紀法國文學(xué)的天空。也許,雨果更符合“中國國情”,他立場堅定,旗幟鮮明,同情百姓,在小說中反映人民的疾苦和革命起義,但巴爾扎克的對社會對人物的刻畫也許更傳神,更吸引人,這要感謝傅雷,他不但把巴爾扎克的大部分作品都翻譯了過來,而且深知中國讀者的閱讀習(xí)慣。但我相信,相當(dāng)一部分讀者,尤其是年輕讀者更喜歡斯丹達爾,《紅與黑》不是曾被當(dāng)作“黃書”嗎?不過,于連和德瑞那夫人式的愛情,在《巴馬修道院》中也有。斯丹達爾還有一些中短篇也相當(dāng)不錯,如反映燒炭黨人的《伐妮妮·伐妮娜》。
19世紀的法國還有一位大師不可忽視,那就是福樓拜。福樓拜講究文體,文字功夫一流,法國的大中學(xué)都用他的作品當(dāng)范文。但《包法利夫人》的節(jié)奏有些慢,雖然女主人公的膽大越軌讓人砰然心跳。左拉就算了,他的作品題材和寫作手法我看現(xiàn)在的讀者都不會喜歡,別被他所謂的“自然主義”蒙了,那種“赤裸”的自然描寫比起當(dāng)今的情色小說和美女小說簡直不值得一提。對,我漏了大仲馬,不過我知道你不會忘的。沒有讀過《天龍八部》,還能沒讀過《基度山伯爵》嗎?小說雖然厚,但看得痛快,也就不覺得長了。大仲馬的作品太多,看到最后都差不多,倒是他的私生子小仲馬惜墨如金!恫杌ㄅ分档靡蛔x。為什么?問問威爾第為什么要把它改編成歌劇,問問嘉寶為什么要爭演瑪格麗特。
誰是19世紀法國最大的作家?法國人會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波德萊爾。我們往往把作者與作品等同起來,認為行為不端的作家寫出來的東西必定烏七八糟。不一定如此。波德萊爾就是一個例子。他的為人的確不怎么樣,酗酒、吸毒、嫖娼,常常醉倒在街頭,“像狗一樣躺在陰溝里”,最后貧窮潦倒,還得了梅毒,病死他鄉(xiāng),但他的《惡之花》值得用一生去讀。但我建議先讀他的散文詩《巴黎的憂郁》,波德萊爾太深,要慢慢接近,否則會誤解他。提起波德萊爾總是讓人心情沉重,那就來點輕松的吧!凡爾納的作品天馬行空,能帶你環(huán)游世界,深入海底,妙的是他的奇思異想現(xiàn)在都已成了現(xiàn)實。
女同胞可能要抗議了,19世紀的法國難道沒有女作家?有,而且大名鼎鼎。誰?喬治·桑。但喬治·桑的東西有些黏乎,不像她的為人。還是讀點有關(guān)她的傳記吧,她本人的故事比她寫的小說精彩得多。還有一點時間?讀莫泊桑。他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的。這位“短篇小說之王”,作品都很精干,但能讓你牢記不忘。初學(xué)寫作者,尤其要多讀莫泊桑!
雖然現(xiàn)在讀詩的人已經(jīng)不多,但我還是想用較多的篇幅來介紹詩。因為詩是最高貴的文學(xué)題材,它直接訴諸于人類的心靈。讀詩的人往往是善良的,讀詩的國家一定是文明的。在讀書月里,我們要求知、養(yǎng)性、怡情,尤其要呼喚繆斯女神的歸來。
中世紀的法國全是詩,好像當(dāng)時的高盧人不會說白話似的。宮廷貴族吟詩喝酒調(diào)情跳舞,窮人餓得兩眼發(fā)昏也要寫詩言情。推薦兩位窮詩人:呂特博夫是中世紀第一位杰出的抒情詩人,他第一個真正把詩帶回到現(xiàn)實生活中來。他的詩朗朗上口,容易記,但有時流于油滑,那就讀維庸吧!維庸的詩寫得真好,詩中有故事,有才情,不過他比波德萊爾更放肆,酗酒鬧事、打架偷盜、殺人越貨,幾乎無惡不作,曾被判死刑。很難想象他在流放途中和大牢里面能寫出那么美的詩來。
“七星詩社”是法國文藝復(fù)興時期的最重要的詩歌流派,但讀龍沙一個人的詩就夠了,他是詩社的領(lǐng)袖,有“詩王”之稱。這位寫情詩的高手,三部情詩一部比一部精彩,三個女人一個比一個漂亮,卡桑德蕾、瑪麗、海倫,光聽這些美女的名字就足以勾起你的閱讀愿望了。龍沙最著名的一首詩叫做“當(dāng)你衰老之時”,是應(yīng)王后之命為安慰她最近失去丈夫的女伴而寫的,龍沙最后愛上了那位小他的好多歲的女子。法國直到17世紀才出現(xiàn)了歷史上的第一位女詩人,路易絲·拉貝是一位才貌雙全的富家女子,身后跟著一大群忠誠的崇拜者,當(dāng)然大多是詩人。她的詩寫得纏綿極了,又甜又美。法國現(xiàn)在還有路易絲·拉貝獎,專門獎給詩人。
讓我們匆匆走過18世紀吧!因為那是個無詩的世紀。哲學(xué)家、理論家太多,理性窒息了詩情,結(jié)果到了19世紀,被壓抑了近百年的感情終于火山般爆發(fā)出來。19世紀的法國詩人一點也不遜色于小說家。浪漫主義的四大詩人和象征派三大詩人,個個都能流芳百世。拉馬丁有四大名詩“孤獨”、“谷”、“湖”、“秋”,雖然都長達數(shù)百行,但每首都值得背下來。當(dāng)年我是不到西湖邊不讀拉馬丁的,怕玷污了他的詩。繆塞的詩同樣美,幸虧他和喬治·桑的愛情失敗了,否則我們哪能讀到他的4首“夜”。記住,要晚上讀?娙有“詠月”、“回憶”、“哀愁”等,一首比一首凄美,都是法國詩歌中的經(jīng)典啊!雨果不僅是一位偉大的小說家,還是一個杰出的詩人。他的愛女與丈夫新婚后在塞納河失足落水,雙雙身亡,雨果聞訊后哭天搶地,直指上帝不公,一首《在維爾界》催人淚下,露出了硬漢溫柔的一面。維尼孤傲冷峻,與他的名篇《狼之死》中的狼差不多。他充滿激情又不乏哲理的詩給法國浪漫主義詩歌增添了異彩。
魏爾倫是我最喜歡的法國詩人之一,他的詩我很多都會背:“夕陽”、“秋歌”、“月光”、“曼陀鈴”都是名篇,都那么美,尤其是“被遺忘的小詠嘆調(diào)”。光沖著這組詩你就應(yīng)該學(xué)法語?上,魏爾倫也是個酒鬼,還有同性戀傾向,與另一個天才詩人蘭波關(guān)系相當(dāng)密切,當(dāng)蘭波決定與他分手時,他竟然拋棄新婚的妻子,前往車站阻攔,阻攔不果,開槍傷人。也怪蘭波這小伙子長得太秀氣,又那么聰明,那些充滿靈氣的詩哪是他那么年輕的人寫的?馬拉美板著臉朝我們走來,他的名字就是晦澀的代名詞,讀他的詩是對腦力的挑戰(zhàn)。但讀懂了馬拉美,你就會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這就是他的魅力。啊,別忘了內(nèi)瓦爾,他的詩可不能小覷。要知道,他為了寫詩,人都瘋了。我敬佩這種用生命來寫作的人。
對詩人來說,20世紀是一個喜憂參半的世紀,有過輝煌,有過自豪,但更多的是痛苦和無奈。不知為什么,他們頭上耀眼的光環(huán)漸漸地黯淡了,讀者們悄悄地走散了。瓦萊里在《失去的美酒》中是否已經(jīng)有所預(yù)感和暗示?他是否在海濱給繆斯修建了墓園?瓦萊里還算是幸運的,有卞之琳、梁宗岱這些大師替他翻譯。阿波里奈爾就沒這么運氣了,他打仗受了傷,戀人又棄他而去。不過,不幸也是一筆財富,至少讓他寫出了像“米拉波橋”這樣的名篇:“夜來臨吧,聽鐘聲響起,時光流逝而我還在這里”。到了巴黎別忘了到塞納河邊找找米拉波橋。
還要向你推薦兩位詩人:曾參加過達達派和超現(xiàn)實主義團體的艾呂雅,晚年的詩一洗紅塵,“言已盡而意無窮”,十分耐讀。阿拉貢是語言大師和愛情騎士,一首“艾爾莎的眼睛”就把馬雅可夫斯基訪法時所帶的美女翻譯給俘虜了。沒有幾個女人能抵擋得了他的熱情和執(zhí)著,況且他還有詩作為武器。
20世紀的法國文學(xué)可以從羅曼·羅蘭讀起!都s翰·克里斯多夫》雖然厚,但值得花點時間!蹲窇浰扑髂辍肪土艚o專家們?nèi)プx吧,只要知道普魯斯特是法國文學(xué)史上最偉大的作家就可以了。請注意一個同樣偉大但中國讀者很陌生的作家——塞利納。不要為自己的孤陋寡聞而臉紅,法國人也是逐漸發(fā)現(xiàn)他的價值的,因為他習(xí)慣《在長夜盡頭漫游》。加繆和薩特你們都熟悉,不用我說了,只是別忘了羅蘭·巴特,他的《戀人絮語》可以放在枕邊。紀德的小說有時間也翻一翻,反正不厚。
很快就到了羅布·格里耶了。法國當(dāng)代文壇的這個大腕,前不久還在北京見到他,比我20多年前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老多了,但文字卻未見遲鈍,80多歲了,還在寫作。照我看,“新小說”就不讀了,他的散文集很快就要出版,到時候讀散文吧!文字很棒。
有人說20世紀的法國文壇是女作家的天下,這并不完全是斗氣。讓我們來數(shù)數(shù):前半葉有波伏瓦、尤瑟納爾,后半葉有杜拉斯和薩岡,世紀末有達里厄塞克和諾冬。關(guān)于波伏瓦,不妨多讀讀她的書信和傳記,她是一段活的文學(xué)史,捎帶著把《第二性》也讀了。尤瑟納爾讀她的短篇就可以了,比如《東方故事集》。許多人喜歡杜拉斯。喜歡她的什么?如果她的情人不是中國人,如果她的《情人》沒有拍成電影,你還會喜歡她嗎?告訴你,她最好的作品是《抵御太平洋的堤壩》,而不是《情人》。對于大名鼎鼎的薩岡,讀完《你好,憂傷》就收工吧。當(dāng)然,如果你對她酗酒、飆車、逃稅等軼事感興趣,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達里厄塞克的《母豬女郎》救了一家出版社,其代價是得了一個“母豬”的綽號。諾冬出道13年,年年一本暢銷書,創(chuàng)造了法國出版界的神話,許多老作家都不明白為什么。諾冬的小說還真的值得一讀,拿起來就放不下。那種黑色幽默能把你笑翻,然而讓你深思,超極享受。況且,這丫頭小時候還在北京呆過幾年,把三里屯可鬧得夠嗆。
如果你們還想知道今年法國文壇的情況,記住兩個名字:烏勒貝克,紅歌星一樣轟動的作家。一出來就會掀翻文壇,幸虧他每4年才出來一次。他的《基本粒子》曾在世界范圍內(nèi)刮起風(fēng)暴,今年的《一座島嶼的可能性》又在文壇引起地震,書還沒出,20多個國家已經(jīng)購買了版權(quán)。惟一沒有被他的大手遮住的是圖森,這位寫過《浴室》、《先生》、《照相機》的著名作家,去年的《做愛》光書名就把人嚇了一大跳,今年,他《逃跑》到中國來了,書中的那位法國人一到上海,中國朋友就塞給他一部手機,是想監(jiān)視他,還是想隨時找到他?在去北京的火車上,正當(dāng)他跟戀人溫柔時,手機響了,壞了他的好事,他又不得不“逃”到意大利的厄爾巴島。
對不起,我還忘了一位重要作家。哦,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我就不說了。
我們應(yīng)讀的法國文學(xué)
《法國近代名家詩選》《莫里哀作品選》《懺悔錄》《巴黎的憂郁》《高老頭》《莫泊桑短篇小說選》《約翰·克里斯朵夫》《在長夜盡頭漫游》《抵御太平洋的堤壩》《基本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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