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家書——致瀚章兄》原文及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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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函由清江至鎮(zhèn)搭輪船赴鄂,擬五月初七接篆,川費不足,借用弟與省齋各二千金,俟到任陸續(xù)繳呈老母收存。將來此項歸還,乞稟母親轉(zhuǎn)交六弟婦,留作家用。幼弟代辦經(jīng)方等喜事,未寄分文,殊以為歉。聞其家不甚寬裕,或分作兩次付寄為妥。
    方兒按課作文,工夫淺,天分低,僅成片段。鄙意原不必觀場,而少年欲速之志未便阻遏,或臨時請趙密庵、彭子尊送去,試畢即歸。桂兒尚未開筆,孔桂軒喜與講典,故史、鑒略解一二,而書不能熟,又因氣弱未肯嚴督。弟公冗不暇兼管,伊能讀書亦覺文、詩、小楷無甚用處。每憶髫齡,仰蒙嚴親日夕督責,乃底于成,今竟不克施于兒輩,有愧庭訓多矣……子弟之不才固關氣數(shù),父兄當于文藝之外教以做人立身之道,或亦可挽回一二耶。季弟久無鄂信,疏懶已極,事親大節(jié)若置度外,豈能責子孫以孝為?金姬病時好時歹,似尚不至作古。桐城既有隙地,姑存此說。去夏收婢名順喜者,弟婦嘗譏其無用而有性氣,必欲遣之;嗣聞其有孕而止。四月初二申時竟產(chǎn)一男(擬名燕保),在我不必多此贅物,亦不敢不為堂上告。合家聞之,當共噴飯。此間無稱賀者,或請慈諭弟婦,時婉諷其善視之,無使失所。弟于此事頗知調(diào)停,伉儷更益和睦。婦病亦久不作,惟覺多此一舉。天下事往往無意得之,亦悔之晚耳!
注:本文是李鴻章寫給長兄李瀚章家書。文中的“幼弟”即李鴻章六弟李昭慶,“李經(jīng)方”是李鴻章長子!肮饍骸奔蠢罱(jīng)述,是李鴻章次子。

譯文:
    來信寫于我由清江至鎮(zhèn)搭乘輪船赴湖北的途中,我打算五月初七接受官印,旅途費用不夠,向用弟與省齋各借了二千兩銀子,等候到任后陸續(xù)交給老母收存。將來這些錢款歸還,請求稟告母親轉(zhuǎn)交六弟媳婦,留作家用。六弟代辦的經(jīng)方等人的喜事,我沒有寄出分文,深表歉意。聽說他的家里不是很寬裕,或許分作兩次付寄較為妥當。
考察督促方兒寫文章,他下的工夫淺,天分又低,僅能寫成片段。我的意思是他原不必
    去參加鄉(xiāng)試,但少年人想要快速實現(xiàn)志向的愿望不便于阻止,或者臨時請趙密庵、彭子尊送他去,考試完了就回來。桂兒還沒有開始學做詩文,孔桂軒喜歡給他講典故,所以史籍(桂兒)略知一二,但詩書卻不能熟知,又因為他身體虛弱不肯嚴加督查。我公務繁忙沒有空閑兼顧,即使他能夠熟讀詩書,也會發(fā)覺文、詩、小楷沒有什么用處。經(jīng);貞泝簳r,承蒙嚴父日夜督促責罰,才達到成功,現(xiàn)在竟然不能施加于兒輩身上,有愧于父親的教誨太多了……子弟沒有才能固然關系到家族的命運,但兄長應當在文章技藝之外用做人立身的道理教育他們,或許也可以挽回一些。三弟好久沒有寄到湖北的信件,疏懶到了極點,侍奉父母的大節(jié)好像都不放在心上,哪里能以孝來責成子孫呢?金姬的病時好時壞,似乎還不至于會死。桐城既有空地,姑且保留這種說法。去年夏天收的婢女名叫順喜的,你弟婦曾經(jīng)譏諷她沒什么用處,但性情脾氣還不小,一定要打發(fā)她離開;后來聽到她有了身孕才作罷。四月初二申時終于產(chǎn)下一個男孩(打算取名燕保),在弟看來不一定要多這個孩子,卻也不敢不告知堂上。全家聽到這件事,應當會覺得此事極為可笑。這中間沒有稱道慶賀的,或許可以請老母勸告弟婦,不時地婉勸她好好對待燕保,不要讓他失去安身之處。我對此事頗為知道調(diào)停,夫妻關系更加和睦。你弟婦的病也好久沒有發(fā)作,只是覺得多此一舉。天下事往往無意中得到,自己也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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