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俄羅斯]
維克多·
德拉貢斯基
“
這棟小別墅建好已經(jīng)好多了，”
主人邊撫摩著墻壁邊得意地說，“
十前我在一家建筑工程局當(dāng)領(lǐng)導(dǎo)，那個地方嘛，各種板材、門窗應(yīng)有盡有。而我是領(lǐng)導(dǎo)，什么事都是我說了算，所以每個月報預(yù)算時，我多報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們國家這么大，這些小事沒人發(fā)現(xiàn)。就這樣，別墅很快就建起來了。你看，挺好吧?
五個房間，一個露臺，一個倉庫，還有一個車庫。這個小院子也不錯吧?
這塊地我弄到得更早，那時候我還在土地管理局管事呢!”
“
是不錯，”
客人說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房子的基座還是磚的呢。”
“
基座?
這是后建的，”
主人說，“
在建筑工程局工作一后，我又被調(diào)到了一家磚廠。怎么樣?
這磚也沒得說吧?
都是耐火磚�？磯蛄藛�?
咱們進屋吃飯去吧。兄弟，把鞋好好擦擦，屋子里有地毯，別踩臟了。從磚廠調(diào)出來后，我又去了鳥茲別克地毯廠在莫斯科的一個分廠，那兒生產(chǎn)的地毯漂亮極了，我攢了七八塊呢……
你快坐下，別拘束。不管怎么說，咱們是親戚嘛。你的日子過得太清貧了，雖然你只是在學(xué)校教書，可想弄點兒東西也不難，你只要肯動腦筋就行……”
“
不行，對不起，”
客人的情緒有些激動，“
我做不到……”
“
快請坐，”
主人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
坐到沙發(fā)上來，你看我這兒擺著的這套家具。我能在家具廠白干嗎?
家具廠的頭兒可不好當(dāng)，活太多!
那些結(jié)婚的、喬遷的都等著買家具呢。我這套家具是當(dāng)次品弄來的，梳妝臺上掉了一顆螺絲釘，大衣柜的把手有點晃動，當(dāng)然，這就是次品。雖然是次品，也不能扔了吧，那就給我拉家里來吧……
來吃飯吧，快坐下，咱們先喝一杯。”
主人把一只裝滿酒的酒杯推到了客人的眼前。
客人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了摸那只晶瑩剔透的高腳杯。
“
我怕把這只杯子打碎了，”
他看著眼前這只杯子，目光越來越凝重了，“
這只杯子可是非常罕見的藝術(shù)品，不應(yīng)該用來喝酒，而應(yīng)該擺在展覽館里!”
“
真讓你說對了!”
主人大叫了一聲，“
有一次，我負(fù)責(zé)辦一個展覽，就把一部分展品找了個借口留下了，我說這些展品在運輸途中損毀了……
干杯，祝你越來越健康!
但愿這不是最后一次展覽!
常言道：經(jīng)常喝酒，沒錢買房。咱們是酒照喝，房照買。你能來太好了，多吃點。這種魚在你們那里是不是見不到啊?
紅魚子呢?
牛排呢?
多吃點，別客氣!
現(xiàn)在我老了，就調(diào)到一家食品超市當(dāng)負(fù)責(zé)人去了。超市雖然不大，但肯定夠咱們這輩子的了。咱們又能吃多少?
咱們國家這么大，這點兒小事沒人管……”
二人酒足飯飽。
“
咱們出去散散步吧，”
主人說，“
吃完晚飯不出去走走，睡眠不好。咱們就在我家的院子里走走，我這個院子夠大了，你不用擔(dān)心。你聞到花香了嗎?
這是我在市綠化管理局工作時弄來的，這種花非常罕見，是市政府當(dāng)時為普希金博物館從什么地方買來的。你聞到了嗎?
這種花的氣味怎么樣?——
別叫了!”
主人說著，突然朝一只用鎖鏈鎖著的公狗喊了一聲。“
你連自己人也不認(rèn)識了嗎?
這是純種瑞士靈獒，得過冠軍。我以前在一家育犬基地當(dāng)過經(jīng)理……”
不遠(yuǎn)處，有一只公雞已經(jīng)開始報曉。
“
這是一只荷蘭雞，”
主人說，“
我在……”
“
您還在養(yǎng)雞場當(dāng)過領(lǐng)導(dǎo)?”
客人問了一句。
“
是啊，”
主人說，“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客人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越來越憂郁，一種莫名的激動使他喘不過氣來，他面色蒼白地仰望著蒼穹。
“
星星啊，星星，”
他動情地說，“
你們是那么遙遠(yuǎn)，那么可望而不可即，又是那么明亮，那么晶瑩……”
“
可不是嘛，”
主人這時也精神一振，“
你看那顆星星最大，最亮，油汪汪、水淋淋的。我在天文館……”
“
不許動星星!”
還沒等主人說完，客人突然怒不可遏地大聲喊道，“
你這個混蛋，你給我滾遠(yuǎn)點兒!
你不能再打星星的主意了!
大家需要星星，孩子們也需要星星，你總得給孩子們留下點兒什么吧!”
(
李冬梅編譯，有刪改)
19
．分析概括小說中“
主人”
的形象特點。(4
分)
20
．小說中的“
客人”
是怎樣一個人?
他的情緒態(tài)度有一個怎樣的變化過程?(4
分)
21
．人物語言描寫在這篇小說中有哪些作用?(4
分)
22
．小說結(jié)尾部分，“
客人”
怒斥“
主人”
，要求他“
不能再打星星的主意了”
。請結(jié)合全文，對作者安排這一情節(jié)的用意進行探究。(6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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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小說中的“
主人”
是—
個貪婪、無恥的腐敗官員的典型形象。他極度貪心，在每個任職上都貪污，大大小小的財物都伸手；他手段卑劣，用各種名目將國家財產(chǎn)據(jù)為已有，他厚顏無恥，對貪污資財不以為辱，還自鳴得意，炫耀于人。(4
分。對人物形象基本概括和具體分析各2
分。)
20
．“
客人”
是一個有正義感、關(guān)心國家和社會的知識分子。他的情緒態(tài)度隨著“
主人”
貪污行為越來越多地展示而變化著，他先是深深地嘆氣，然后目光越來越凝重，后來情緒激動以致面色蒼白，最后怒不可遏地對“
主人”
大聲呵斥。(4
分。對兩問的回答各2
分。)
21
．①
推動故事情節(jié)一步步展開；②
透過人物語言描寫，人物的神態(tài)、行為乃至心理活動都顯現(xiàn)出來；③
小說的主旨是通過對人物語言的描寫逐步揭示出來的。(4
分。每點2
分，答對兩點即可得滿分。如從線索、結(jié)構(gòu)等方面回答也可酌情給分。)
22
．①
這一情節(jié)既是小說的高潮，也是結(jié)局，小說到此戛然而止，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②
這一情節(jié)帶有夸張和荒誕色彩，連天上的星星都可能不放過，突出了“
主人”
的極度貪婪。③
揭示了小說的主旨，表達(dá)了對貪腐官員的憤恨和嘲諷，希望腐敗現(xiàn)象消失，給百姓和子孫后代一個清明美好的世界。④
點明和照應(yīng)了小說的題目“
放過星星”
。（6
分。每點2
分，答對3
點即可得滿分。言之成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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