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散文賞析:無夢到徽州 林小嫻

編輯: 逍遙路 關(guān)鍵詞: 高中語文 來源: 高中學(xué)習(xí)網(wǎng)

三月的北方雖然是“草色遙看近卻無”的蕭瑟,但江南已是大片的油菜花開的過份張揚濃烈了,以致面對那耀眼的金黃,我的眼睛竟有些不適應(yīng),有一種被覆蓋后的迷朦。當(dāng)柔風(fēng)夾挾著一絲濕潤的花香向我襲來的時候,我的目光所到之處是遠山樹影,翠竹碧水,還有那田野彎腰鋤草帶著斗笠的村婦。

我在心里對自己說,這就是曾顯赫一時的徽商夢中的故園嗎?這是曾誕生過多少歷史文化名人的故里嗎?答案是肯定的,這是我夢中的美妙,無夢的真實。

就是這自古多山的貧瘠的土地,使山地民族生長出了另一種生存智慧,棄農(nóng)經(jīng)商,兼把山上的特產(chǎn):茶、墨、硯、紙、漆、竹,通過這泱泱水路,下蕪湖,沿長江而行到上海,再行到全國各地。

就是這條水路,走出了一代代徽州人,就是這些徽州人,他們在外忍孤寂,學(xué)本領(lǐng),家族氏的團結(jié)和打拼,形成了徽商這一有強烈地域特色的群體,并有“無徽不成鎮(zhèn)”之說。

自古商人被人誤說成“商人重利輕別離!庇钟姓l能解個中味?在外發(fā)達了的徽州人,他們把大筆的銀錢寄回家,擴廳堂、修宗祠,把在外所有的辛苦全融在這廳堂廊柱間。他們明白樹人之本,在于興學(xué),又有多少人家的兒郎從這里走上讀書入仕之路,有“十戶之村,不廢誦讀”之說。這當(dāng)數(shù)程朱的理學(xué);“績溪三胡”的“樸”學(xué)之正宗;最近者當(dāng)數(shù)胡適也。他與“三胡”不是同宗,續(xù)不上家學(xué)的淵源,但可說是學(xué)貫中西的大學(xué)者,他在美國獲得的35個名譽博士學(xué)位,至今無人打破。

我倘佯在這皖南民居里,在那長方的天井里,望見的是一方藍天,還有藏在白云后面高遠的世界,我想,那當(dāng)年的讀書郎,一定是從這里把心放飛到外面世界的。朗朗的讀書聲在社學(xué)高大的墻壁上慢慢的下滑,隨夕陽沉入大地,一天的功課也在炊煙的升騰中告一段落。

石橋、流水、落日溶金。橋下的石階盡處,有一浣衣的女子,正是漿洗的時候,半條街都傳來棒槌敲打砧板的聲音。時光在這里仿佛停止不前,一切都慢了下來,這時的老街像一位安祥的老人,邁著蹣跚的步子,被夕陽拉長的影子輕撫過每扇門楣,轉(zhuǎn)瞬便把不多的天光關(guān)在門外,院落內(nèi)暮色四合。說實話,這里很美,美的莊重而厚實,但又蘊含著一種氣息,在不經(jīng)意間徐徐地向你傳遞著。

在這建筑的斗拱里,我看到了民間的精湛和淳樸,那木刻的浮雕,精細到毫發(fā)間,有一份不事張揚的端淑。素柱雕廊,不施粉黛,有一份自然的親近。隨便進入哪一家,都有人招你喚你,如進自家廳堂。

徽州商人,早已形成了一種徽州文化,讓人沉浸其中。今天的徽州,留給我們的不單是歷史的痕跡,更多的是人文的厚博。

已是入夜,睡不著,披衣站在窗前,已有新月掛在中天,不禁想起《樂隱詞》中的句子:

短短橫墻

矮矮疏窗

花楂兒小小池塘

高低疊障

綠水旁邊

也有些風(fēng)

有些月

有些涼

今晚的月是有點涼,我想那是獨在異鄉(xiāng)的緣故吧,不如摁滅床頭的燈盞,把月光請到屋里來,好享受這份孤獨的月光吧!就這樣想著,滿屋的清輝便搖曳起來,我朦朧中竟想起那癡情的女子曹誠英,這位曾留學(xué)美國康乃爾大學(xué)的女才子,她把自己連同一片癡情全交于胡適之先生,有煙霞洞的青山綠水可以作證,他們在西湖泛舟,在寺院聽禪品茶,過翁家山看桂花。欲愛不能,欲罷心痛,只能發(fā)憤讀書,為愛的人獨善其身。七十一年的生命,七十一年的相思路,最后孤獨地躺在了故園的土地上。

斯人已去,連在這荒野外的墓碑也久無人打掃,荒草依依,大概也只有今晚的月色相伴了!

月是好月,飽滿而鼓脹,仿佛掬一把就可以在手上開出花來,但一絲隱隱的東西卻從心底升起,沒有緣由地席卷了我-------

在徽州,在這滿月清輝的夜晚!那半卷簾兒的背后,該有多少秋娘與泰娘們期艾的目光吧,心線悠悠飄向那千里之外,遙問:“何日歸家洗客袍?”天地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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