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國行
[奧地利]萊瑙
請接受我最后的致敬,
我愚蠢懦弱的祖國!
你只會吻暴君的腳跟,
默默地順從他的眼色。
你能抱嬰兒安然睡去,
你能哄孩子,給他解愁,
少年能找個溫情的少女,
可男子漢卻找不到自由。
山區(qū)的獵人碰上獸群
狂奔而來,他多么恐懼,
立即趴下不敢起身,
等危險氣喘吁吁地遠去;
當統(tǒng)治者的腳步走近,
祖國啊,你也這樣旬勤在地,
屏住惶恐不安的呼吸
等腳步聲從身邊過去。
飛吧,船,像白云然,
去把熊熊的神圣之火追求!
沖吧,海,淹沒那深淵,
那把我和自由隔開的鴻溝!
新世界啊,自由的世界,
她的岸上開滿了花朵,
專制的浪潮在岸旁碰破。
向你致敬告別,我的祖國!
(飛白譯)
【賞析】
萊瑙被稱為“奧地利的拜倫”。因為他的作品中既有拜倫式的憂郁、低沉的音調,傳達出一種“世界悲哀”的情緒,又回蕩著拜倫式的熱情奔放,追求自由的響亮呼聲,表現(xiàn)出革命民主主義的思想。他的許多作品描寫了各國的革命人物和革命運動,表達他的信念:自由的陽光不會長久地被“紫袍或黑色法衣”所遮蓋。
《去國行》寫于1832年,反映了詩人對自己祖國奧地利的失望和對“新世界”美國的向往。詩中流露的感情和拜倫的《若國內沒有自由可為之戰(zhàn)斗》十分相似。
1830年,傳來了法國爆發(fā)七月革命的消息,它對歐洲公眾的影響,起到了電擊一樣的作用。所有的目光都轉向巴黎,在精神活躍的知識階層里,人們感覺到了一種熱情——自由的熱情。但詩人不得不失望地看到,他的祖國奧地利仍在“吻暴君的腳跟”,“默默地順從他的眼色”。作為一個真正的愛國者,他深深地為自己的祖國感到恥辱。
透過詩的字里行間,我們體會到的是一種民族自卑感的痛苦表達。詩人必須講真話,但這個真話卻有損于祖國的形象:詩人愛他的祖國,但又恨鐵不成鋼。這種矛盾復雜的情感?結在一起,促使詩人既莊嚴地向祖國作了“最后的致敬”,又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它的痼疾——“愚蠢懦弱”。詩人以一個生動的比喻將本民族的劣根性赤裸裸地展示在國人面前。通過這幅恥辱的畫面,詩人表達了一個愛國者的赤子之心。
但是在這首詩的后兩節(jié)里,一種欣喜若狂的興奮之情壓倒了痛苦的別離之情。詩人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去定居的“自由的新大陸”——美國,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喊出了“飛吧”、“沖吧”的呼聲。在詩人的想象中,傷感故事,新世界無比自由、美好,“她的岸上開滿了花朵,專制的浪潮在岸旁碰破”,詩人渴望早日進入這個自由的新天地,實現(xiàn)自己的夙愿。整首詩就在痛苦與興奮、對祖國的失望與對新世界的企望這兩種感情的撞擊中唱出了“一個移居國外者的歌”。
萊瑙到新大陸后,并沒有找到他所想象的那種自由的“花朵”。失望之余,他放棄了在美國定居的計劃,同時,也由于德語國家浪漫派詩人共有的“鄉(xiāng)愁”,他一年后就回到了自己的祖國。(張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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