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的秋天
[奧天時]特拉克爾
一年就這樣以金色的葡萄
跟園中果實有力地停止。
周圍的森林奇妙地緘默，
它們乃是孤單者的伴侶。
這時農(nóng)夫說：這樣很好⑴。
你們晚鐘輕輕地響久了，
到最后還使人心境高興。
鳥群飛過期送來了問好。
愛的溫和的季節(jié)來到了。
在順著碧波流去的小船里，
?影雙雙、如許可惡——
在靜寂和沉默中消逝。
(錢春綺譯)
【解釋】
[1]《創(chuàng)世記》第一章第三十一節(jié)：“上帝看著所有所造的都甚好。”
【賞析】
若論及20世紀德語詩歌界最出色的詩人，人們做作會想到里爾克、霍夫曼斯塔爾以及安東•格奧爾格、保羅•策蘭等人。然而，德語詩歌王冠的機密持有者卻是素以“黑暗詩人”之稱馳名的格奧爾格•特拉克爾。
這首《光輝的秋天》選自詩人的第一部詩集《詩作》(1913)，是詩人比擬存在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全詩在情勢上連續(xù)了詩人慣有的作風，語言純樸污濁，簡練天然，構(gòu)造整飭謹嚴，意義艱澀難懂，有一種深奧神秘之感。他用語言言說著事實與空想的尖利對破，以一種設(shè)想的神秘感覺替換了傳統(tǒng)的詩意出現(xiàn)。在陰郁的、近乎夢魘般的情景中，讓眾人感到到詩人心中那些四分五裂的貨色。
先看此首詩作的第一節(jié)，“秋天”是特拉克爾十分愛好的意象，在他的很多詩作里面都波及到它。秋天是一年四季最顯明的轉(zhuǎn)換期，有收成的喜悅，也有凋落的凄涼，它會讓人體驗到人生之中的兩種截然不同的境界。詩的開篇寫道：“一年就這樣以金色的葡萄/和園中果實有力地結(jié)束。”這和此詩的標題是相符合的，一年中所有辛苦得到回報，得到天然界最為美滿的饋贈。而在后面的描寫中，卻給人不同的瀏覽休會。“四處的森林奇妙地沉默，/它們乃是孤獨者的伴侶。”這里所轉(zhuǎn)達的意義指向顯然與前面存在某種對峙，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意義抗衡。
面對這個播種的時節(jié)和豐產(chǎn)的大地，四周的森林卻表示出變態(tài)的行動，它們奧妙地?默，它們是孤獨者的伴侶。在這兩句詩里，咱們留神到兩個詞語，一個是“巧妙”，另一個是“乃是”。這兩個詞語的應(yīng)用使這兩句成了第一節(jié)的重心所在，承載著詩人所要抒發(fā)的意義。在收成的秋天，還有孤獨的身影在彷徨徘徊。特拉克爾的詩歌有這樣一個凸起特色，詩歌的意象往往由兩組組成：一組是美妙的、踴躍的，而一組則是邪惡或者負面的、黑暗的。這兩種意象在他的詩歌中交錯重疊，彼此入侵，構(gòu)成一種渾然一體的對稱。雙方恰是在糾結(jié)之中形成詩意的均衡之美。
針對上節(jié)中兩種截然相悖的意思浮現(xiàn)，詩人接下來寫道：“這時農(nóng)民說：這樣很好。”這句話起源于《圣經(jīng)》，其中所要表白的精力指向可見一斑。此時，詩人好像已經(jīng)走入一種宗教的冥想之中。教堂里的晚鐘已經(jīng)微微地響了許久，在洋溢著宗教氣味的鐘聲里，讓人領(lǐng)會到寧靜與溫和，就連飛過的鳥群也送來暖和的問候。面對此情此景，詩人不免發(fā)出感慨：“愛的平和的節(jié)令來到了。/在順著碧波流去的劃子里，/儷影雙雙、多么可恨——/在靜寂和緘默中消失。”
詩歌直到最后一節(jié)才真正解開詩人心中龐雜的感情體驗。特拉克爾自少年起就與妹妹格蕾特陷入一種不畸形的感情?葛之中。在他的許多詩篇中“妹妹”以各種形象呈現(xiàn)，他對妹妹傾瀉了復(fù)雜的感情，其中攙雜著罪孽、自責、孤獨、失望。最后一節(jié)詩就是這些復(fù)雜體驗的同一體，它既表明戀情的純粹天真，卻又在闡明愛的無望，甚至絕望。詩人理想著“在順著碧波流去的小船里，/儷影雙雙、多么可憎”，但這一切也只能“在靜寂和沉默中消逝”，默默消失于無形。特拉克爾和他妹妹之間的情感，不一絲浪漫，只有純潔的絕望。在這種凄涼之中，詩中自稱為“孤獨者”的“我”幻想回身到牧人的田園世界里，以期求心靈的永恒長存，那就是“性命的靈魂”。詩人在從塵世走向消亡的感觸中，幻想出那形象的永恒，這就是盼望在宗教神靈中得到擺脫與泅渡。
特拉克爾的詩作延續(xù)了強烈的主觀性特點，但他又能與現(xiàn)實閱歷隱秘地聯(lián)合起來，把奇特的心理感觸融會進一個奇怪的詩的世界。此外，他的詩歌極富音樂性，用精美的韻律把他感想到的粉碎和絕望的世界呈當初眼前。(李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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