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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畫_詩歌鑒賞

編輯: 路逍遙 關(guān)鍵詞: 詩歌鑒賞 來源: 逍遙右腦記憶


圖畫

[波蘭]布羅涅夫斯基

我的故土啊,你勝過一切土地,

長夜難眠,我尋找著的回憶,

我抓起一片紙信手勾勒,

畫出了房屋、門廊、籬笆、

五月的清晨香陣陣的丁香花。

綠草叢中鈐蘭花嬌艷得愛人——

鈐蘭花也是我慈母的芳名——

一條用丁香樹枝編成的長凳,

一棵永遠不變的大櫟樹,

自古以來它就張著臂膀擁抱家人。

為什么我聽見了主日的鐘聲?

它是在向上帝的使徒問安?

太陽已在?斯瓦河里隱藏了笑臉……

一個小男孩——坐在河畔,

我為什么這樣浮想聯(lián)翩?

是想那在梨樹上啁啾的黃鴯?

是想那默默含情的水仙?

鐘聲已敲過傍晚七點,

樹上飄下雪白的梨花片片,

一幢古老的房舍出現(xiàn)在紙上......

卻為何,為何我的心這般凄愴?

(易麗君譯)

【賞析】

生活于兩次世界大戰(zhàn)之間的波蘭詩人,多是在戰(zhàn)斗、流亡、遭受擄禁的歲月中度過的,布羅涅夫斯基也不例外。1943年他發(fā)表了《刺刀插上槍》(一譯《槍上刺》),以激昂豪邁的戰(zhàn)斗激情,敲響了鼓舞人民起來與德國法西斯斗爭的戰(zhàn)鼓,在波蘭廣為傳頌,婦孺皆知。他很早就加入了波蘭共產(chǎn)黨,二戰(zhàn)期間參加波蘭國家軍,輾轉(zhuǎn)于伊朗、伊拉克和巴勒斯坦各地,身體力行地投入戰(zhàn)斗。

本詩收錄于1945年出版的詩集《絕望樹》,彼時的布羅涅夫斯基結(jié)束了流亡返回祖國波蘭。可以想見,對于一個被迫去國多年的流亡者來說,“故土”意味著什么——“你勝過一切土地”,詩人迫切地傾訴著!睹娦颉分姓f:“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布羅涅夫斯基不僅要“嗟嘆”和“詠歌”,甚至長夜“畫圖”以慰思鄉(xiāng)之情。然而細細品味,你會發(fā)現(xiàn),這幅“圖畫”實則是一個個充滿了蒙太奇效果的動態(tài)的場景,如同電影中的鏡頭,不僅是“信手”涂抹在作者的紙上的,更是一刻不停地變幻于作者的腦海心頭的。

第一個鏡頭:五月的清晨,房屋、門廊、籬笆——這是可愛的家園。丁香和鈐蘭正在盛開。在西方的花語中,丁香代表著“純潔”與“初戀”;在東歐人看來,丁香象征著春天、歡樂與愛情。鈴蘭也有類似的寓意,更有希望、溫柔、貞節(jié)之意。丁香與鈴蘭不僅是東歐人喜愛的家;ɑ埽谶@首詩中,我們亦可從中窺見詩人心目中對家園的印象——青春,幸福,母親。

第二個鏡頭向上移升,佑護家園的大櫟樹忠誠地伸展著臂膀,經(jīng)年不變。如果說丁香是詩人自我青春與愛情的象征,鈴蘭花是母親的芳名,那么,大櫟樹在這里給了我們父親的意象——偉岸、繁茂、遮風(fēng)擋雨,靜默而堅實。

鏡頭拉伸,從家園搖向遠處,耳畔回響起主日的鐘聲——原來這是五月的某個禮拜日。波蘭人多為虔誠的天主教信徒,而主日,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禮拜日,是教徒們參拜“主”,與上帝溝通的日子。教堂的鐘聲響起,陡然間使得詩歌中的意境籠罩上遼遠而肅穆的氣氛,“故土”的含義在這里升華為圣潔的、遙遠的地方。

維斯瓦河是波蘭的第一大河,貫通全國,流入波羅的海,波蘭的首都華沙和文化中心克拉科夫都建在維斯瓦河畔。也可以說,維斯瓦河,是波蘭人民的母親河。詩歌中的場景也在悄然變化,日落母親河,時間已漸漸入夜,與全詩的第二句“長夜難眠”形成第一個映照。“一個小男孩——坐在河畔”,這個小男孩是誰呢?此句與下一句的自問形成第二個映照——“我為什么這樣浮想聯(lián)翩?”夜晚河邊沉思的小男孩是紙上中的“我”,而“我”是長夜難眠的思鄉(xiāng)者——兩個形象在這緊鄰的兩句話里疊加起來,如夢如幻的鏡頭感使得詩歌層次豐滿了起來。?望家園的視線越來越開闊,卻也越來越深邃、精細起來。“是想那在梨樹上啁啾的黃鸝?/是想那默默含情的水仙?”這是在自問,問在紙上信手涂抹的“我”,恍惚間,也是在回味,當(dāng)年坐在母親河畔的孩子心中,那最純澈美好的事物。

仿佛旋律的回環(huán),思緒中的鐘聲再次敲響。而“樹上飄下雪白的梨花片片”——這是真?是幻?“一幢古老的房舍出現(xiàn)在紙上……”現(xiàn)實與回憶終于從疊加回歸到分離的狀態(tài)。憶故鄉(xiāng)的旋律,也落入了尾聲。

如此美好的回憶之后,最讓人縈繞心腸,千回百轉(zhuǎn)的,卻是陡然另起一段的末句:

“卻為何,為何我的心這般凄愴?”

我國當(dāng)代的著名詩人北島在他的作品《背景》中寫道:“必須修改你的背景/你才能夠重返故鄉(xiāng)。”他解釋說,這是一個悖論,因為回憶之時,故鄉(xiāng)的&ldquo,勵志英語;背景”已然改變。想要以修改現(xiàn)在的“背景”來抵達印象中的故鄉(xiāng),實則是不可能的。因而,回歸故鄉(xiāng)也是不可能的。這豈不是讓詩人的心“這般凄愴”的一個永恒的理由么?

不過,布羅涅夫斯基的這句問話,是放在戰(zhàn)爭的大背景之下的。熟悉二戰(zhàn)歷史的人都知道,作為被德國法西斯占領(lǐng)的第一個國家,從1939年起到1945年戰(zhàn)爭結(jié)束,波蘭國內(nèi)有600萬平民慘遭屠殺,而史上最臭名昭著的納粹集中營,正位于克拉科夫市以西的小鎮(zhèn)奧斯維辛。由此我們難道還不能理解么,斯時斯地,“為何我的心這般凄愴?”這并非是沒有確切指向的空泛的發(fā)問,也不是形而上的幽遠的思索。它背后所隱藏的,有沉重的歷史,有累累白骨,有滲入故土深處,抹殺不掉的血和淚。因此,對這句問話最佳也是最令人欷?感慨的解答,也許應(yīng)該是布羅涅夫斯基本人的另一詩句:“我的故鄉(xiāng)/有百萬墳?zāi)?我的故鄉(xiāng)/讓戰(zhàn)火燒盡/我的故鄉(xiāng)/是多么不幸/有奧斯維辛。”(鞏亞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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