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薩
[古羅馬]馬提亞爾
伊薩比卡圖盧斯的小雀還調(diào)皮,
伊薩比鴿子的接吻還純潔,
伊薩比任何一個姑娘都嗲,
伊薩比印度的珍珠還值錢,
伊薩是普勃留斯寵愛的小哈p八。
她哼叫,你會以為她在說話,
她懂得快樂,也懂得傷感。
她緊緊地挨著主人的脖子睡,
她的氣息柔和得一點聽不見;
哪怕肚子里急得憋不住,傷感,
她連一滴都不會對不起被單,
而會抓抓撓撓誘使你,警告你,
要你把她抱下床,然后再抱起。
這頭貞潔的小母狗如此賢淑
而不解風流,我們哪兒找得到
一個新郎配得上溫良賢淑的她?
為了怕她一旦被死亡全然奪去,
普勃留斯把她畫成了一幅畫,
畫中的伊薩如此維妙維肖,
相似程度超過了伊薩她自己。
若把伊薩和畫并列在一起,
你就會認為兩只都是真狗,
要不就認為兩幅都是圖畫。
(飛白譯)
【賞析】
馬提亞爾是古羅馬銘文體詩歌創(chuàng)作的代表人物,銘文體源出古希臘,顧名思義,最初是為銘刻于碑石之上的文字,通常要求高度凝練,而很多馬提亞爾的詩歌還是會有鋪陳,篇幅也未必短小。這與他自身對銘文體詩歌的看法相關,他認為銘文體詩歌必須有“鹽粒”和“苦味”,也就是說內(nèi)容第一,相對來說形式反而在其次。這種藝術思想頗受爭議,與馬提亞爾同時代的詩人就提出他的詩歌作為銘文體顯得冗長,然而馬提亞爾在銘文體詩歌創(chuàng)作上的地位卻無可辯駁,后世稱其為“銘文詩之父”。
馬提亞爾所寫的詩歌均是銘文體,但在取材時卻與一般銘文體詩歌大相徑庭,他不寫神話史詩,而將視角對準現(xiàn)實生活,《伊薩》就是如此。馬提亞爾的生平事跡已不可考,后世對他的了解主要來自他的詩歌,而對于伊薩我們所知的僅是其友普勃留斯寵愛的小母狗,本詩可以說是一首題物詩。
“伊薩比卡圖盧斯的小雀還調(diào)皮”,卡圖盧斯是古羅馬偉大的抒情詩人,其詩歌以愛情詩最為出名,馬提亞爾最喜歡的詩人就是卡圖盧斯。“卡圖盧斯的小雀”指的是卡圖盧斯在《小雀呀,我的情人的寵物》等幾首詩歌中出現(xiàn)的小雀,是卡圖盧斯寄托自己對情人的深情厚意的對象。馬提亞爾以此作為詩歌的起首,可說是對卡圖盧斯詩歌的一種戲擬,同時也是給整首詩歌設下了一個愛情的基調(diào)。接下去的兩句進一步深發(fā)伊薩所具有的美好品質(zhì):純潔、嗲,所以她比“珍珠還值錢”,是主人“寵愛的小哈叭”。
而后的詩句可以發(fā)現(xiàn),詩歌中對伊薩所用的指稱全是用“她”,讓人產(chǎn)生一種刻意營造出的錯覺:伊薩是個女人。伊薩也確實具有很多被認為“人”才具有的品性:哼叫仿佛是在說話,懂得快樂和傷感,(仿佛情人般)緊挨著主人的脖子睡,絕不在被單上拉撒,而會想辦法通知主人。以上種種,或許還可說是在主人眼中伊薩很具有靈性,而接下去的詩行則仿佛全然是在描述一個女子所應具有的品德:貞潔、賢淑、不解風流、溫良。這樣子的“她”,使得主人無比寵愛而惟恐失去,所以將她畫成一幅畫,由于在畫中注入無比的心血而使得畫作栩栩如生,真假莫辨。
馬提亞爾認為銘文體詩歌首要的因素是內(nèi)容,而這內(nèi)容是否充實則看其是否具有嘲諷性力度,本首詩歌借用伊薩表露出的是詩人對愛情的看法,從一個男子的角度塑造了一個溫良、賢淑、貞潔的“女性”形象,這樣的“女性”才會獲得真正的愛情和男人的珍惜。古羅馬從奧古斯都時期甚至更早,社會淫靡之風開始盛行,馬提亞爾這首詩歌不論其是否具有過重的男權色彩,我們可以看出詩人希望社會風氣能夠得到扭轉,倡導純潔的愛情,而反對放縱。詩歌最初五句全以伊薩為句首,而后又多以“她”引領句子,有類似于民歌的重章復沓,再加上詩歌句尾常壓“a”韻,形成一種活潑輕快的詩意,充滿趣味。(趙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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